我來不及細想,章景行就沖了進來,問我怎麼樣,我讓他看看孩子,他搖頭,說我沒事就好。
還說謝謝我,謝謝我沒有丟下他。
我沒有力氣說話,只能回給他一個微笑。
之后我就搬回了宮里,但是我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庸醫說多養幾年就好了。
我想了想那苦的讓人作嘔的藥,害怕的搖搖頭。
大啟有了嫡子,取名承瀚,章景行下令封為皇太子。
大啟也有了嫡女,取名康樂,是我起的名字我想讓她一生安康快樂。
父親抱著他的外孫哈哈大笑,可能是聲音太大,把我兒子嚇哭了。長姐無奈的看了不知所措的父親一眼,把孩子抱在懷里哄著。
一歲的康寧好奇的看著在搖籃車里的弟弟妹妹,呀呀的叫著,突然蹦出來一個弟字,我們欣喜的讓她再說一句,她不理我們,轉頭看向康樂。
我的身子因著生產一直不見好轉,天天靠藥養著,陳依依摘了她種的葡萄給我吃,葡萄皮用來喂兔子。
章景行給我抓的兔子,我從沒管過它,它竟把自己吃的這麼好。
我笑著和陳依依說這下能做一大盆兔肉湯了。
陳依依斜睨了我一眼,說我趁早死了這條心。
我低眉順眼的說“淑貴妃教訓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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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輝二十四年,我的康樂沒有了。
她生下來的時候就小小的一個,不哭也不鬧,捧在手里就像紙片一樣,我精心養了一年半,她還是離開了我。
康樂的離開抽走了我所有的精力,我病的起不來床。
章景行每天陪在我身邊,朝政幾乎都不管了。
長姐和他說是我自己不想活了,他不信,依然天天讓我吃藥,和我約定將來的事情。
我乖乖喝藥,他說的事一個也沒有答應。
唉,他這個人啊。
同年的深秋,早飯過后我的精神還不錯,想出去坐坐,我讓芝蓉給我換上桃粉的裙子,芝蓉怕我冷,又給我披了個白色的狐裘。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套,像極了章景行偷偷帶我出宮那一夜。
我和小盛子說去把章景行叫回來吧。
這是第一次,他在上朝,我把他叫了回來。
也是第二次,他丟下眾臣,過來看我。
那年遇刺,睜開眼時看不見章景行的那種心慌,我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我以為他出事了,我拿命護著的章景行,若是還出事了,我會崩潰的。
不過還好,他回來了,抱著我讓我以后不許再這樣了。
我真真切切看見了他眼里的慌張,像個小孩子一樣在我面前哭。
我心軟的一塌糊涂。
趙宛兒你完了,早就完了。
從那年掀了桌子,被太后罰跪在雪地里,章景行來給你撐傘的時候就完了。
或是更早一點,第一年入宮蹲著地上哭,轉身看見他伸出的手,用同樣稚嫩卻故作老成的樣子和你說帶你去吃桂花酥的時候,你就完了。
“章景行呢”我抱著兔子,問芝蓉。
“陛下在您身后。”
我轉頭,就看見一身玄色龍袍的章景行立在我身后不遠處。
我讓他過來抱抱我,他輕輕擁我入懷,我和芝蓉說搬個美人榻吧,我有些站累了,想坐著等日落。
我和他說,大概就是今日了,我有感覺。
他沒理我。
沒關系,他經常不理我的,我都習慣了。
我和他說別叫那庸醫過來了,我不想這麼點時間還要喝那麼苦的藥。
我仰頭看他,只能看見他有點胡茬的下巴。
我記得太后曾問我心里可有章景行,我說有。
但是太后沒信。
那時我說的是真話,我十四歲那年出宮,找不到心心念念的肉包子,找不到和我打雪仗的阿清,阿娘也搬到道觀不要我了。
我在家中看書,看見有意思的想說與他聽,但是他不在身邊的感覺,別提有多失落。
及笄那日他來了,我牽著他的手走,幼稚的像個小孩子一樣宣誓主權。
父親問我,太后病了,你愿不愿意去宮里照顧她,但這次進宮,是以皇后的身份。
我說太后待我如女兒一般,我愿意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說的那句愿意,是在回答第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