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連我的床,竟也不讓我上。
我蠻橫地擠進他懷里,整個人像條水蛇一樣纏在他身上,捧著他的臉笑瞇瞇道,「我有孕你不高興嗎?」
「高興?」他眼風如刀,似要在我臉上剜出一個洞來,「我高興地很,高興地恨不得掐死你,再掐死我自己,一了百了。」
隨即他又自嘲地咧開嘴,眼里像藏著無邊無際的死水,將人吸入其中溺斃。
「陛下嚇到了嗎?奴才不過是在說笑罷了,哪有資格對陛下的事指手畫腳。」
「不,這天下無人比你更有資格,」我捂住他的眼,與他十指相扣,「你想要我,我想要你,我們歡歡喜喜地在一起,事到如今你還在抗拒什麼呢?」
「陛下只勾引過奴才一次,奴才差點連命都沒了,」他掐住我的腰,卻不敢用力,只好恨恨地來咬我的嘴。
「這次陛下又想從奴才這里得到什麼呢?」
他的手撫在我的小腹上,不輕不重地揉著,眼神晦暗不明,似乎下一瞬便要將我開膛破肚。
「可如今奴才已經一無所有,除了爛命一條,再給不起陛下什麼了,陛下坐擁天下,又何必非要困住我一個太監,這個太監甚至無法讓你做一個真正的女人。」
他別過頭不再看我,只冷冷道。
「這個孩子生下來吧,即便他有蘇家的血脈,是你用來對付蘇家的工具,可他也是你的孩子。」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在意的是這個。
是了,從前他權傾天下,將我供在手上,視若珍寶,我想要什麼便給我什麼,便是天上的星星也能摘下來給我。
而現下,他不過是個見不得光的活死人,與我之間可謂天差地別,倘若有一日我不要他了,他又該如何是好。
「誰說你一無所有,你明明還有我,」我身子貼上去,揉著他冷峻的臉。
「這整個天下都是我的,而我是你的,換言之,你難道不是萬萬人之上,甚至連皇帝都可以壓在身下。」
「下地獄也好,升極樂也罷,李明月非要和殷百里糾纏到底,生生世世不休。」
他嗤笑一聲,似是十分不屑,「陛下還想拿花言巧語糊弄我?吃一塹長一智……」
「云開,云開這名字如何?以后你便以殷云開的名字對外行走,待我扳倒蘇家,立殷云開為皇夫可好?」
守得云開見月明。
他慢慢轉過身來,目光陰寒森冷,似在判斷我話里的真假。
「我已經擬好詔書了,就藏在枕頭下,不信你掏出來看看。」我湊上去親親他眼角。
身體如同被惡鬼盯上,他攀上我的肩膀。
「除了你,誰也不能是我孩子的父親,大不了我們從宗室抱養一個來。」
他將鐵鏈一圈圈繞過我脖子,將我與他牢牢套在一處。
「你是我第一個男人,也是我唯一的男人,有孕是假,只為引蛇出洞而已。」
他將額頭抵在我頭上,如毒蛇一樣盯著我。
「他日太廟之上,史書之列,與我攜手并進的是你,享受后世供奉的也是你,與我一起流芳百世的還是你,凡是有我李明月的地方,必有你殷百里在我身側,與我同喜憂共悲歡,如此可好?」
他收緊了手中鐵鏈,狠厲地要將我鎖進他血肉里去。
「李明月,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要的。」他貼在我耳邊如惡鬼一樣幽幽嘆息,帶來陰風陣陣,激起一陣戰栗。
我用力抱緊了他。
「我活在地獄里,便想拉著你一起沉淪,可你不愿,所以我許你自由,給你想要的一切,為何你還不滿足,偏偏又回來招惹我?」
「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放手了,哪怕你日后反悔,哪怕你恨我入骨,這修羅地獄,再不會讓你離開,這輩子,我們誓要糾纏不休。」
我笑的花枝亂顫,在他猶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將他的頭發與我的頭發打了個死結。
「你瞧,求之不得,樂意之至。」
13、
蘇暮白一回宮,便看見我和蘇二在御花園打情罵俏。
蘇二朝我膝行兩步,我一腳踹翻他,用腳尖抬起他下巴,他忙將我的腳握在懷里。
「陛下真是好興致,與我二弟情誼正好,怕是早已忘了暮白。」他擺出高位者的姿態,蘇二不得不讓位與他。
「見過兄長。」
蘇暮白抬手虛扶了一把蘇二,二人面上兄友弟恭,一派和樂,笑里卻是藏刀,話里話外交鋒不下數十回。
刀光劍影,暗流涌動。
繞老繞去三句話不離我身上。
但火上澆油才更有意思。
「行了,你們也別謙讓了,一個是皇夫,一個是孤孩子的父親,對孤而言,你們不分上下。」
蘇暮白探究的視線落在我腰上,眼神有些曖昧不清,「陛下說的極是,二弟年紀小,若有沖撞的地方,還請陛下多擔待一些。」
好一個名護暗貶的好兄長。
「這外面日頭大,陛下還是早早回屋的好,以免動了胎氣。」見爭不過他兄長,蘇二索性把我支走。
「子染這麼一說,孤倒真有些乏了,你們先退下吧,晚上還要為暮白接風洗塵。」
蘇二先行離去,蘇暮白遲遲未動。
「蘇卿有事要說?」
「陛下,」他略略一俯身,撫上我小腹,「你違背了我們當初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