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原主身體嬌小,摘得草藥后,我沒費什麼力就爬上去了。
到這里,我終于松了口氣,準備滿載而歸。
可不知是倒了哪門子霉,下山時突然被石子絆倒。
死于一顆小石子會不會太草率了?
滾下山坡那一刻,我福至心靈:
這是強行下線吧。
難道是因為我打亂劇情,所以要 ban 了我嗎?
昏迷之前,我想起了自己出門前信誓旦旦的話。
抱歉啊顧長聲,好不容易來到你的世界,還是救不了你。
6
我對死亡沒多大恐懼。
至少那個男人拿著刀沖進我家時,我沒有想象中害怕。
不過那時我最后的感受只有冰涼的地板,絕不是現在這樣暖乎乎。
我在一陣顛簸中醒來,視線紅得模糊,應該是腦門流下的血。
我竟然沒死!
我連忙摸了摸口袋,幸好,血靈草還在。
顧長聲用一只手將我托在背上,另一只手拿著長劍探路。
月光灑在他的側臉,我看到他微微滲出的細汗。
我嗅到了他身上一股很好聞的清香。
顧長聲不熟悉這里的環境,即便常年修行五感超于常人,也不能在短時間內摸清路線。
他步伐沉重,不知笨拙地走了多久。
「顧長聲?」我虛弱地開口。
身下之人腳步一頓,微微側頭,聲音沙啞:「宿姑娘,撒謊可不是君子所為。」
莫名地,我從中聽出一絲調侃。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我伏在他的背上,想要掙扎下地,小腿痛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別動,你的腿被扎穿了。」顧長聲輕喝一聲。
我立馬不敢動了,當下的情形讓我覺得有點詼諧。
瞎子在背著瘸子找路。
「我都跟你說去鄰村了,你怎麼找到我的?」我問他。
「你把靈符給我時,我隱約感覺你有事瞞著我。」
顧長聲呼吸頻繁而沉重,我知道他累得不輕,但卻并沒有要放下我休息的意思。
在我離開后,顧長聲便去問客棧伙計有關我的去向,得知方向是海哭崖,他內心隱隱不安,結果又從掌柜口中聽到我留下的消息,便立即出門找我。
只不過由于眼盲,同樣的路他花費大半天才到。
「三日未歸,往北走。」顧長聲微不可聞地哼笑一聲:「宿姑娘還真是人小主意大。」
「總不能讓咱倆都折在這兒吧。」
我小聲嘀咕,突然覺得他語氣有些奇怪。
「顧長聲,你這是……在生氣?」
對方并沒有回答我的話,在黑暗中步伐緩重地向前走。
「姑娘與顧某素不相識,何苦為我拼上性命?」
良久,我聽到顧長聲的一聲喟嘆。
「我們都認識半個多月了,哪里素不相識。」
顧長聲搖了搖頭:「宿姑娘,你說助我回到仙門我很高興,得知能復明后,我更是重燃希望,只是這都不能在你要以命相搏的前提下。」
他清清冷冷的聲音伴隨如瀑的月光紛至沓來。
「我突逢變故修為盡毀,在世間孑然一身,如今能否復明、是生是死于我而言已不再重要,即便被那孽徒抓去魔窟,也是我當初種下的因所得的果,此為劫難,我自當承受。」
顧長聲充滿了無奈:「可你不同,你是完全不相干之人,你救我于水火,顧某感激不盡,可實在不值得你再對我好……」
「不是這樣的,顧長聲。」我打斷他,「我堅信我是為救你而來。
」
「你本是明月,是離仙界最近之人,不該因旁人歹心就跌落至此。」我不由收緊了環住他脖頸的雙臂:「我討厭神明落入塵泥的戲碼,月亮就應該掛在天上照耀所有人。」
「世上有一種酷刑比死更可怕,那就是人格被剝削,自由被束縛,意志被摧毀,人像沒有靈魂的娃娃一樣被隨意擺弄。」
我相信顧長聲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與陸則豐朝夕相處十二年,他不會察覺不到那人的心思。
「倘若有一天你真的非死不可,也不能死在風月堂,更不能死在那條惡狗手里。」
「高嶺之花只能死在神壇上。」
不遠處現出點點亮光,那是我們來時的路。
顧長聲心中頗酸,不知該說什麼。
他一心向道,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夠為蒼生而死。
「顧長聲,讓我做你的英雄吧。」我說。
「我想親手把你捧回神壇,讓你回到那個不被凡塵沾染的世界,繼續履行你的職責,到那時,我會成為你的第一個信徒……」
額頭上的傷隱隱作痛,清醒時刻結束,我又開始迷糊了。
「宿息,你到底為何對我這般好?」
顧長聲音色低啞,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神色動容。
「因為,我是你的……」
「事業粉。」
7
腿上的木枝并沒有刺穿我的骨頭。
郎中說抹上幾天藥就會好。
比較嚴重的傷是在額頭那處。
顧長聲很擔心,他在風月堂曾遇到兩個貴公子斗毆,其中一個拿花瓶砸了另外一個的腦袋,后來那人就癡傻了。
回來的路上,顧長聲本沒有往這方面想。
直到我說了什麼「事業粉」這種不知所云的話后,顧長聲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在我的家鄉,事業粉的意思就是只要你對使命盡職盡責,我就會永遠喜歡你、追隨你!」
我無奈地解釋:「不是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