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給裴寂裴錦云下了藥。
我勾住謝長宴的脖頸,笑意卻并不達眼底,「這對狗男女不是喜歡看熱鬧嗎?那就熱鬧個夠。」
「真狠。」
謝長宴說著,卻并沒有責備的意思,反而像是一種褒獎。
我原以為裴寂只是想讓我勾引謝長宴。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利用我的真心,將我推入深淵。
他從未想過,若今日,在廂房里,被發現的是我謝長宴。
我又會如何?
一個爬床的婢女,世家為了掩蓋丑聞,我會被拖出去杖斃,草席一卷,便是我的悲慘一生。
三兩真情,化為齏粉。
惡心的令人作嘔。
我,絕不會讓裴家母子好過。
10.
裴母本想趁著春日宴,給裴寂和郡主牽線搭橋,可出了這檔子事,壞了名聲不說,裴老爺在官場人也飽受同僚排擠。
裴寂被罰二十鞭,暈厥過去,裴母眼眶泛紅,揪著我的頭發,往門框上撞,「你個蠢奴才,我不是要你看好二郎嗎?賤胚子就是賤胚子,連這點事都做不好!說,昨夜你去哪兒了!」
她不忍傷裴寂,不能殺裴錦云,對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發泄怒火,卻是輕而易舉。
我強忍著痛,遮下眼底的怨恨,不甘道:「少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與我何干?」
一年前,裴寂出游失腳摔傷,是阿婆救了他。
月黑風高,阿婆心善,擔心他被狼吃了,便帶他回家,對他悉心照料。
幾日后,裴母領著人來,她看見了裴寂眼里對我的心動。
不由分說,她綁了阿婆,威逼利誘讓我進了裴府,逼迫我簽了籍契。
成了最不堪的通房丫鬟。
對此,裴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要我討好裴寂,要我做她的眼睛,卻又看不起我,任我被裴錦云欺凌,卻只能換來毒打和挨罵。
明明,我可以同阿婆安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是她,是裴寂毀了這一切。
我惡毒的想,若重來一次,在阿婆救他時,我一定會奮不顧身拉著阿婆轉頭就跑。
「還敢犟嘴?若不是你看不好少爺,我們裴家何至于讓旁人看了笑話?!」
裴母身邊的嬤嬤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很快臉頰高高腫起,火辣辣的痛。
裴母拿著帕子擦凈了自己精心呵護的手:「你別忘了,你那病了的阿婆還在我手上。」
「我想要她死,很容易,你說,是也不是?」
字字誅心。
我的額頭鮮血直流,不停的磕在地上,仿佛不知疼痛,「阿蓮知錯,是阿蓮沒有看好少爺。」
眼淚混著血一起淌。
我磕的麻木沒有知覺。
「婆婆她年歲大了,求您放過她。阿蓮愿為主母上刀山下火海。從此,您說什麼便是什麼。」
八歲那年,爹爹將我扔在逃荒途中。
是阿婆在逃竄的人流中撿到了我,給我一口飯吃,她靠著那雙織布的手,養大了我。
冬日涼寒,缺衣少食,阿婆卻從不會餓著我、冷著我。
家里點不起蠟燭,阿婆去拾煤灰,在夜里趕工,一針一線,熬壞了眼睛,將我養的水靈。
阿婆常拉著我的手,將她攢了半輩子的嫁妝給我:「阿蓮,這些都是給你出嫁時準備的。阿婆老了,活不長了,只盼你能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
那晚,我抱著阿婆哭濕了被褥。
此生,少了誰都可以。
阿蓮,不能沒有阿婆。
裴母滿意了,她抬起我的下巴,冷冰冰的吩咐:「阿蓮,我要你去殺了錦云。
」
「有她在,終究是個禍端。我的二郎可不能娶這樣一個女子過門,有她在,那些名門貴女誰敢嫁我二郎?」
我俯身彎下腰去:「全憑主母吩咐。」
我真的能殺了錦云嗎?
11.
夜色沉如水。
少年動作輕緩,冰涼的指腹將藥膏一點一點揉進我的肌膚里。
謝長宴無聲的輕嘆。
「到頭來,還不是我這個小人給你上藥。」
原來,那天的話他偷聽見了。
真記仇。
他的手指撫上我的眉心、鼻尖、唇瓣,眼神溫柔,緩緩摩挲,癢的我實在無法忽視。
我睜開眼,握住他的腕骨:「別摸了,謝長宴,我沒死。」
被我抓個正著,謝長宴耳根薄紅,「……我沒摸。」
我捧住他的腦袋,吻了上去。
他漆黑的眸像是平靜的湖,被投入石子,驚起陣陣漣漪。
少年被我吻的喘不上氣,薄唇上也染上了我的口脂,紅艷艷的,有些靡靡之色。
還想回吻時,我卻推開了他的手,笑的像個妖精:「給你摸了,也給你親了,幫我個忙,好不好?」
這下,不止是耳朵紅了,連臉也紅了。
謝長宴悶著聲:「嗯。」
他眼神落到我額頭上的傷口上,想要觸碰又收回了手,「疼嗎?」
我的鼻尖一酸,眼淚滾了下來,「還行吧,也沒有很疼。」
「又騙人。」
謝長宴目光專注的盯著我,指腹輕輕擦拭著我的淚痕。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上,聲音悶悶的。
「阿蓮。對我可以不用說謊。」
或許是因為掛念阿婆,或許是因為一直以來被人欺負,又或許為了博謝長宴同情,讓他憐惜,我哭的狠了些。
我將阿婆的事說給他聽,真真假假,我不知道,謝長宴有沒有信。
可現在,我需要他。
12.
裴母病了。
聽說是在路上撞見乞丐,嫌人污穢。結果回府路上,被人用麻袋套了頭,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