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公主大半夜偷偷溜過來偷摘的。”
云柒眼睛彎彎,說著好笑的事。
“哈哈哈結果第二天才知道,這一整池的荷花都是父皇專門為三姐姐種的,特地挑了最好的花匠打理,難怪是所有荷花池中最美的。”
倏然一陣風吹來,打濕的衣物似冰一般。
云柒身子在顫抖,嘴唇失了血色,伸手緊緊抓住阿鈺的袖口。
“阿鈺,我有點冷了,我們回去吧。”
阿鈺反手握住她冷冰冰的手,啞聲道:“好。”
可回到清溪院后還是冷。
這里沒有甚麼取暖的物件,只有薄薄的兩床被,鋪在硬邦邦的木床上。
云柒還未來得急洗浴,聞時野來了。
云柒先是一愣,隨即喜形于色,將一切都拋之腦外。
“阿野!”
云柒笑著上前,卻被公公攔住。
“大膽!滿身臟污!莫要靠近陛下!”
聞時野也擰起了眉。
云柒看出他目中的嫌惡,身子猝然一僵。
原本凍得發白的臉色,窘迫得泛紅。
“我、我馬上去換身干凈衣裳。”
“不必了。”
聞時野的聲音傳來,冰冷無情。
云柒還未多說,就見聞時野拿出一張紙來。
云柒認得那是什麼。
——是他們的婚契。
云柒一怔。
這是,終于要予她名分了嗎?
可聞時野的聲音卻似冰雪,將她整個人凍在原地。
“云柒,我們的婚約作廢。”
說完,他直接將婚書撕裂。
第4章
他輕而易舉地撕碎了那薄薄的紙張。
撕裂的聲響傳入云柒耳中,連同她的心一起變得四分五裂。
云柒聽見自己的聲音發著顫,艱難地擠出一抹笑。
“阿野,這個玩笑不好笑……”
她才嫁給他不過幾日有余,怎的就不作數了呢。
聞時野的聲音沉了沉,眉宇間暗藏怒氣。
“云柒,朕不喜別人如此喚我。”
“再有下次,自行領罰。”
這話似寒風刮骨,令云柒本就白著的嘴冷得發青。
“……是,陛下。”
待聞時野轉身離去。
云柒“撲通”一聲跪在了冰冷地面上。
她抖著手將那些紙片撿起,恰好就見那撕碎的地方,是‘白頭之約’四個字。
一剎,她難以抑制的紅了眼。
阿鈺來攙扶她。
云柒扯開蒼白的唇笑:“阿鈺,我好冷。”
心口的位置,又冷又痛。
阿鈺咬緊唇,將薄被為云柒披上。
“奴婢這就去備熱水。”
隔日,云柒病了。
腦袋昏沉,面色燒得通紅,口中反復呢喃著。
“娘……”
“阿鈺……”
阿鈺慌忙去尋太醫,可太醫院內卻四處無人。
原來今天是云姝的誕辰,朝珠殿設宴,太醫都去宴會了。
阿鈺咬唇想了半響,還是去了朝珠殿。
幸而以前爬的狗洞還未堵上,阿鈺悄悄爬進去偷了壇酒出來。
云柒昏昏沉沉的,忽冷忽熱。
上一次她病得這麼重,還是阿娘走后的那個冬天。
云柒呢喃著:“娘,小七好怕……”
“娘,我好想你,這里好冷,好黑……”
阿鈺拿著酒回來,湊近拿酒給云柒擦身子,聽見這幾句,眼一紅。
給云柒擦熱了身子,阿鈺又抱著她,給她暖身子。
“沒事的……都會好的……”
天色暗了下來,云柒清醒了些。
外面好不熱鬧。
云柒怔怔問:“今天外邊怎的如此熱鬧,是不是我出現幻覺了?”
阿鈺低聲說:“今日是三公主誕辰。”
黎皇極度寵愛云姝,甚至將她的誕辰定為一個節日。
每年這一天,黎國上下熱鬧非凡。
沒想到黎國滅了,改朝換代,云姝還是那個備受恩寵的三公主。
云柒笑:“難怪……”
原來不是幻覺啊。
既然不是回光返照,那她也不會死了,真好。
“糟了!阿鈺,幫我把衣柜中的花燈拿來!”
才放下心來,云柒忽地想起什麼,驚呼道。
阿鈺自知曉云柒所說的為何物,是聞時野三年前贈與她的花燈。
花燈十分樸素,卻被云柒當做寶貝。
接過花燈,云柒掙扎著爬起身來。
“我要去‘問心亭’。”
聞言,阿鈺顰眉,不贊同地攥緊了云柒的手,冰涼消瘦。
“公主!您還病著!”
云柒執意要去:“阿鈺,我定要去的。”
她和聞時野約好了,每年這一天要在“問心亭”見面。
阿鈺總不會拒絕云柒,重重嘆了一口氣,拿了件披風為云柒披上。
麻布制得,并不多保暖,但至少能擋些風。
云柒小心翼翼地點亮了花燈,提著它一腳輕一腳重地朝“問心亭”走去。
問心亭離朝珠殿很近,能聽見那里面的熱鬧動靜。
夜風涼,云柒攏緊了披風,蜷縮在亭子一角。
一日未進食,她又冷又餓。
可她等了一夜,都未見到聞時野。
花燈早就熄了。
天亮了。
阿鈺上前拉過云柒的手:“公主,我們回去吧。”
云柒這次任她牽著離開。
離開時又路過朝珠殿。
正是上朝的時候,聞時野恰巧從朝珠殿出來。
看來……昨夜他歇在了云姝這里。
云柒一雙腳似被釘在原地,心口刀絞一般的痛。
她張開干澀的唇喚他:“阿野……”
聞時野不悅地擰眉。
云柒啞然,她又忘了,他不讓她再喚他阿野。
驀然喉間一癢,云柒止不住捂唇輕咳。
還未抬頭,就聽聞聞時野淡漠無情的聲音。
“即染了病,就莫再靠近朝珠殿,讓貴妃沾染了晦氣。
”
第5章
霎時,云柒如遭雷擊,眼前模糊了一瞬。
心口驟疼,似刀割一般,云柒面上再維持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