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得意一番話,薛宜寧聽過后,卻直接閉上了眼。
一拳打在棉花上,花心語反倒氣急敗壞:“好你個薛宜寧,都成爛貨了竟還敢無視我!你給我等著!”
花心語離開后,薛宜寧反而睜開眼,緩緩握緊床上的匕首,眸中恨意徒生。
死對于她來說,是個解脫。
可就這麼死了,她實在不甘心。
花心語,祁淵……我倒要看看你們多信任彼此!
隨后,她閉上眼在心里數著時間。
果然,一刻鐘不到,祁淵就沖進了屋。
他走到床邊,不由分說掐住她的下顎:“我警告過你不要欺負心語,你是嫌自己過得還不夠下賤?”
男人戾氣勃發,可惜,這次薛宜寧竟然半點不怕。
她明明看著他,可眼里卻沒有焦距,還說:“祁淵,我可憐你。”
祁淵的心沒來由一慌,但很快又板起臉:“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薛宜寧答非所問,自顧自說:“我從前一心對你,你不要,卻選了花心語。”
“你信一個娼妓之子,可知她十五歲開始就和王府的侍衛暗通曲款,祁大人,你數得清自己頭頂的綠帽子嗎?”
“住口!”祁淵駭著臉,收緊手中的力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故意激怒我是想求死,本官說過,我賭你活,你就死不了!”
“你這麼愛提男人,本官不若現在就帶你去軍營,如何?”
薛宜寧凝著他,兩人呼吸交纏,她不但不怕,反而笑得諷刺。
“祁大人不是殺人如麻?你既然這麼恨我,為什麼偏偏就不殺我?難不成你其實喜歡我?卻不肯承認?”
話落,祁淵被戳中痛點似的,倏地收回手退后好幾步,眸光晦暗:“我看你失心瘋了!”
而就在他退后這一瞬!
薛宜寧忽然從被中抽出匕首,解脫般狠狠朝心口扎下——
“祁淵,這一次,你輸了!”
“噗嗤”一聲,鮮血四濺,驚紅了誰的眼?
第10章
祁淵足足在原地怔愣了數秒有余,那張木然的臉才慢慢有了反應。
“薛宜寧!你怎麼敢!”
他眉宇狠狠擰成一團,面目猙獰。
胸腔里那顆鮮活的心臟有一瞬的凝滯。
她薛家欠他那麼多,她罪還沒有贖完,她怎麼能死!
沒有他的允許,她怎麼敢不要這條命!
祁淵的眸子被她身上的血跡染的猩紅,雙目被刺的生疼。
“你以為你死了,你薛家欠我的就能還得清嗎?”
“你薛家欠我整整102條人命!薛宜寧,你欠我的,永生永世都還不清!”
掌心被指甲戳出了血,祁淵卻像是渾然不知疼一般。
他與她之間,明明只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可腳上好似灌了鉛,寸步難行。
心里頭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他只覺得,心間有什麼被生硬的剝離出去,連一絲挽留的機會都不曾留給他。
他好像,失去了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統領大人!”9
身后,一個百戶滿頭熱汗,匆匆忙忙捧著一封密信沖進屋。
欲脫口的話在看到這混亂的場景后,盡數卡在了嘴角。
待看清那血泊中的人時,那百戶身子不受控的狠狠一顫,手里的密信險些扔出去。
“薛……”
一字出口,一股莫大的恐慌旋即將他籠罩其中。
手里那封加急送來的密信,一時之間反倒成了燙手的山芋,他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祁淵一個眼風掃過來,眉目中還染著嗜血的戾色:“啞巴了不成!還等著我請你開口?”
他死死瞪著那百戶,不好的預感自腳底升起,沒人知道他腦子里此刻有多亂。
那百戶顫的愈發厲害,心間百般掙扎,末了,還是硬著頭皮將手里的密信遞了過去。
“統領大人,當年的事情恐怕有誤會……”
“揚州知府一事與薛家無關,薛鼎牽扯其中是為了救人,只是最后事與愿違,沒能救下那102條人命……”
“你說什麼!?”
祁淵一把抓住那百戶的衣襟,凌厲的眼風刀子一般落下,墨色的眸子,恨不能將人吸進去攪碎。
那百戶嚇得面色全白了,額間冷汗涔涔:“屬,屬下不敢說謊,還請大人明察!”
祁淵周身的氣息全亂了,滿腦子都是方才薛宜寧決絕跳下來的模樣。
他恨了她三年,折磨了她三年,最后居然告訴他,她是無辜的?
甩開那百戶,抽走他手中的密信,祁淵的手不受控的顫抖著。
素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男人,頭一次慌的連一封信都拆不開。
心頭那口淤堵的瘀血涌至喉間。
在看到那白紙黑字的‘無辜’二字,祁淵再撐不住,一口血噴灑出來。
“統領大人!”
周邊的人被他這動靜駭的不輕。
祁淵的視線逐漸模糊。
意識消散前,他的眼睛再未從那張素白的小臉上挪開過。
他明明不曾愛過她,可是為什麼,心會這麼疼?
好似有人拿著一把刀子在他心頭亂攪,疼的他抽氣都艱難。
他明明,從來不曾在意過她……
第11章
再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
玄色的床簾遮掩著自窗外泄進來的天光。
祁淵怔愣的躺在床榻之間,混沌的腦子里有一瞬的恍惚。
薛宜寧自盡的畫面,不止一次在他夢中出現。
他一次次伸手去攔,卻次次都是徒勞。
不過好像,也只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