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人都走了。
我白天的傷口基本恢復完成,我努力掙脫束縛,可這些東西是用合金材料打造,我根本逃不了。
我只能在這等死嗎?
變成怪物以后我的視力和聽力都好了幾十倍,我聽見輕微的一聲響,有人朝我走來。
他停在我的身邊,小聲道:「我知道你醒了,別說話。」是個女人的聲音!
「明靜!」我驚呼出聲。
她不是早已經死了嗎?
明靜打開我的鐐銬,雙手一抬,把我牢牢抱在懷里。
她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剛抱我走兩步,實驗室的燈被啪的一聲打開。
林奎安帶著一大群人走出來,鼓了兩下掌。
「我就知道你會回來帶走她。」林奎安笑道。
隨后他們圍成一個圈,每個人手里拿著槍,把我和明靜緊緊困住。
「叛徒要怎麼處罰呢?留下來做實驗好了。」他慢慢逼近,突然一聲巨響,實驗器械嘩啦嘩啦破碎了一地。
全部的人往那個方向看去。
一只長著人臉像蜥蜴的怪物趴在墻上,正齜牙咧嘴對著我們,長長的尾巴挺立著。
那是紀明!
林奎安的眼神都變了,迸發出火熱的光。
他大叫道:「別開槍別開槍!別傷害他!他才是完全畸變體!」紀明可沒管那麼多,他飛快撲過來,長長的尾巴瞬間掃倒一片人,鋒利的指甲撕破了厚厚的防護服,露出鮮紅的顏色。
混亂之中有人開了槍,打中了紀明的腿,哪知他手指把那子彈一摳,反手甩過去正中那個人的腦門。
更多拿著刀的人圍上去,我嘶吼一聲,也迅速爬過去幫著紀明。
我好像再也沒有身為人類的感覺,只覺得紀明才是我的同類,我要幫他。
血液慘叫讓我興奮,胸腔脈搏都加速起來。
倒下了。
都倒下了。
我看著掌心的鮮血,一切來得如此迅速。
整個實驗室里一片哀嚎破碎,林奎安受了傷,肩膀一大片的血跡,他癡迷地看著紀明。
「永生……永生……」一片安靜。
在這片安靜里,我見到從門口進來的人。
陳嘉樹。
他跑過來蹲下身,虔誠地吻了吻我的額頭。
「周嬋……」他把我抱在懷里,「沒事了沒事了……」「女兒呢?」我問。
「女兒很好。」他說。
事已至此,我好像什麼都心安了。
明靜走過來,紀明跟在她身后。
「我是紀明的媽媽,」她說,「也是進化日的第一批試驗者。」「十三年前,我和紀明爸爸,林奎安,陸文還有全球各地的一些人被蠱惑,加入了這次名為進化日的永生計劃。很不幸的是,我們都失敗了。紀明的父親也變成了怪物然后死亡。」「那時我已經懷孕了。生下了紀明。本來日子就算這麼過去了,但前不久,他們啟動了第二次計劃,通過釋放一種氣體,能在陽光的加持下進入人體,改變人體基因。我的兒子本來好好的,卻在那一天變成了這個模樣。」明靜平靜地說:「我利用第一批試驗者的身份重新加入這個組織,知道他們在篩選,只有完全畸變者的基因才能被改造成永生。」「他們把全球人類當作試驗品,那些迅速畸變者、緩慢畸變者全都要死于這場浩劫。我要揭發他們,被發現了,于是被送去重生門,途中我逃了出來。」「我去找紀明的路上遇到了陳嘉樹,我兒子告訴了我們你被抓的事情。
」剩下的一切我都知道了。
我也知道我要做什麼。
被蒙在鼓里的國家與人類,終將要知道一切真相。
「最后一個問題,」我看著他們,「我其實是緩慢畸變者對嗎?」明靜點了點頭。
陳嘉樹抱著我的手更緊了緊。
「害怕嗎?」我問他。
「怕,」陳嘉樹說,「可我還是愛你。」
18
重生日第五十一天。
我錄了視頻。
親愛的地球同胞們:
你們好。我是一個怪物,是在這場名為重生日的災難里的一個不幸的人類。
這一切的一切厄運源頭,不是上帝懲罰,也不是世界末日,而是人心貪婪。
為了追求永生,重生門將全球人類當作試驗品,只為找尋永生的秘密。
做著看起來正義的事,卻是一切噩夢的來源,你們應該知道真相,去討伐那些罪惡種子。
人類之所以是人類,從來都不是因為畸形的身體和恒長的壽命,而是人類本身所具有的一切本質,失去了人類特征,與怪物無異。
我把它發到了網上,是否會引起軒然大波,是否會被質疑,我已經全都不在意了。
19
重生日第六十天。
各國進行搜查,終于把重生門這個組織一網打進。
可是死去的人回不來,那些畸變者也回不來。
我被困在家里,在日復一日中苦苦煎熬。
因為痛苦,我時常翻滾在地,會咬掉自己的指甲與口器,會在身上抓出慘不忍睹的痕跡。
理智與獸性打架,那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那天我又聽見了女兒的哭聲。
她被我屋里的動靜吵到了。
哭聲平息后,陳嘉樹把我抱起來去看了女兒。
明明才十幾天沒見,可我覺得她已經長大了好多。
我靠在他懷里,感覺有些累。
「陳嘉樹,照顧好女兒。陳嘉樹,記得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