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駕到——”
柳月兒話未說完,院中傳來高鼎的尖聲唱喝。
“這……”柳月兒頓時慌了,連忙看向一旁的江雅意,低聲問,“姐姐,圣上來了可如何是好?”
江雅意莞爾一笑,伸手在自己臂上重重一掐,痛得額角不斷滲出汗珠。楚君離剛邁進殿內,就見江雅意雙手護腹,面色煞白,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第7章 沖冠一怒,為紅顏
“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楚君離快步走向江雅意,焦急道,“這是怎麼了?”
“圣上……”江雅意虛弱喚道,“今日柳妹妹在棲鸞殿受了委屈,臣妾本想替她討回公道,奈何啞妃妹妹不服,爭執之下似動了胎氣……”
說罷,江雅意便軟了身軀,順勢靠在楚君離的懷中。未看云落安一眼,楚君離柔聲道,“如今你懷有身孕,這種事朕來便好。”
楚君離對江雅意的柔情,深深刺痛了云落安的眼。同樣是懷有身孕,對她與江雅意,卻是天差地別,哪怕知道江雅意的孩子不是他的,也忍不住嫉妒。
楚君離,你當真對我沒有半分情意嗎?
見她開始不住掙扎,兩名嬤嬤趕緊大力押住,鐵條一般箍住她肩膀,使她動彈不得。殿內一片寂靜,垂首埋頭,她清晰地聽到自己淚水打落在地的聲音,似皮鞭抽心般,一下下的,分外清脆。
衣袂摩擦間,楚君離已抱著江雅意坐下,將她的頭枕在自己胸口,溫柔道,“肚子還疼麼?”
“好多了。”江雅意溫柔一笑。
楚君離看向跪在地上的云落安,眸中柔情瞬間消失殆盡,“既然雅兒要主持公道,有何冤屈,朕如今便一并主持了。
”
“倒也沒什麼大事,啞妃妹妹出手重傷柳妹妹,為求公平,臣妾做主對啞妃妹妹掌嘴二十。”江雅意柔弱道。
“掌嘴二十?”楚君離瞇眸。
殿內眾人下跪垂頭,屏息凝神,皆因楚君離的這一句忐忑不安。云落安跪在殿中,如同一個正在等待審判的囚徒般,不知道下一秒的命運將會如何。
江雅意猜不準楚君離的意思,心瞬間提起,“圣上覺得罰重了?那……”
“三十,”楚君離凜然道,“沖撞貴妃,險些傷害朕的龍嗣,加十掌。”
聞言,云落安驀地抬頭迎上楚君離,目光不喜不悲,卻讓人覺得有幾分蒼涼。
楚君離一頓,過了良久將江雅意放下,踱步到云落安跟前,涼聲道,“打。”
一個字,撕碎了云落安所有念想,只覺得有一股溫熱在自己眼眶里脹痛得打轉,轉得涼透了,終究沒有落下。
“圣上!”雪青跪上前來,伏地祈求,“求圣上饒了我家娘娘吧!奴婢愿意、奴婢愿意代替娘娘受罰,都是奴婢不好,柳婕妤的傷也是奴婢造成的!”
楚君離一腳把雪青踢開,嫌臟地在她衣裳上擦靴,道:“你是什麼東西?加十掌。”
“圣上!”
“五十!”
雪青再也不敢求情,眼睜睜看著之前被云落安懲治的兩位嬤嬤上前,一人蹲一邊,便開始行刑。
第一巴掌下來時,云落安就被扇得暈頭轉向。嬤嬤們都卯足了勁,一聲比一聲響,余剩繞梁,聽得人心尖兒疼,雪青哭得十分凄厲。楚君離卻置若罔聞,負手靜默,立在一旁。
五十掌下來,云落安兩邊臉腫得老高,早已不見一絲原貌,發髻散亂不堪,嘴角也被撕破,滲出絲絲鮮血。
“呀,啞妃妹妹這臉被傷成這樣,可如何是好……”江雅意似關心般急聲道。
“本就是賤命一條,這臉傷不傷倒無所謂。”楚君離笑得冷漠。
云落安趴在地上一絲氣力全無,聽到楚君離口吻如刀般凌遲著自己,忽然清醒過來。
她抬頭深深地望向楚君離,似要在那張冷酷的容顏下,找尋昔日那抹屬于她的柔情。
當年那個深愛著她的楚君離,是見自己不小心摔倒,都要心疼自責上許久的。
當初的護若至寶,如今倒成了賤命一條,著實可笑!
她想笑,剛扯動嘴角卻覺得生疼,伸手摸了摸,目光落在江雅意那張明艷秀美的臉上,不由得自嘲,此時的她,定是雙頰紅腫可怖,與江雅意真是云泥之別,他怎能不厭惡?
愣神中,楚君離俯身兩指抵著她下巴,低聲問,“疼麼?”
下巴被抵得生疼,云落安艱難將楚君離的手打掉,趴在地上勉力喘息。
怎會不疼?但再疼又如何,她只覺得胸口刺骨冰寒,麻痹著全身。
見她這副隱忍的模樣,楚君離頓時涌上一股煩躁,無論如何折磨,都未曾見她落下一滴淚。
這女人又怎會知道疼?既然不知道疼,又豈能體會自己見她心甘情愿為那人葬身火海的悲慟?
楚君離冷眼看著云落安,似不解氣般又道:“啞妃云氏,兇悍忤逆,出手傷人后不思悔改,沖撞龍嗣。特杖責三十,以儆效尤。”
她重傷未愈,剛堪堪受住五十掌的罰,現今又要擔下這莫須有的三十仗,這是要她用命來償他心尖兒上的人?
云落安胸口一窒,只覺得嗓子里涌上一股血腥味,當板子落下的時候,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第8章 風雨欲來,禍難逃
邊疆戰事突起,楚君離忙于政務,半月未曾踏入棲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