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芳不敢多言,只能不斷地向沈梓寧示好,又招手示意道士先行進去。
道士在屋里找了一圈,連半個人影都沒瞧見。
這人都沒有,他還施什麼法啊?
冠芳扶著沈梓寧坐到椅子上,環顧了一圈,待瞧見地上打翻的茶碗后,一臉陰鷙地湊到沈梓寧耳邊,“小姐放寬心,這小賤人定然是聽到風聲,躲起來了。不過她再怎麼躲,早晚都得回來,屆時……”
話還沒說完,只聽“砰”的一聲屋門被關上了,沈梓寧和冠芳,連帶著道士都被嚇了一跳。
冠芳忙步上前,用盡渾身的力氣想把門打開,卻發現門未動分毫也就算了,門縫里居然露出了一只猩紅色的眼睛,嚇得她頓時癱軟在了地上,指著門縫說不處一句完整的話來。
見冠芳如此大驚小怪,沈梓寧不禁煩厭地瞪了她一眼,“無能鼠輩!”接著便看向站在身后的道士,“你去瞧瞧。”
道士走到門口,嘗試開門無果,便從門縫里往外望了望,回到沈梓寧跟前時,手里多了張畫著紅色眼珠的紙片,“小姐莫怕,不過是有人故弄玄虛罷了。”
沈梓寧見狀,不禁松了口氣,然而就在此時,屋內的燭燈突然毫無征兆地滅了,整個屋里頓時漆黑一片。
冠芳嚇得忙喊,“小姐!小姐!”
沈梓寧狀若未聞地冷哼一聲,“沈姝好,你以為你搞這些裝神弄鬼的小花招,本小姐就會怕了?本小姐告訴你,今日本小姐就是來驅你這個邪物的!”
道士點燃了一張符紙,摸索著把燭燈重新點亮,便瞧見門外倏地飄來一個黑色的身影,來來回回地在屋外游蕩,不時發出桀桀的滲人笑聲。
道士授意,拿著桃木劍靠過去,剛邁出兩步,緊閉的屋門乍然大開。院里一個通體發白,又身穿白色長袍,頭戴白色高帽,舌頭長得拖地,瞧不清模樣的怪人張著嘴,露出猩紅的牙齒,緊緊盯著沈梓寧。
沈梓寧哪見過這般駭人的東西,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卻還是嘴硬道,“沈姝好,你裝什麼裝,你以為本小姐……”
“姐姐,你們這是干什麼啊?”
話還沒說完,便被沈姝好打斷了,沈梓寧順著聲音望過去,一眼便瞧見沈姝好側身躺在床上,睡眼惺忪。
沈梓寧頓時像見了鬼一樣,驚得說不出話來。
道士也愣在了原地。
屋里不是沒人嗎?
沈梓寧正不知所措時,便聽冠芳小聲道,“小姐,這姝香院該不會真的有不干凈的東西吧?奴婢可是記得,那個烏依柔便是死……”
“閉嘴!”瞧見那個不知是人是鬼的怪物正飛速地飄過來,沈梓寧慌忙打斷她的話,趕忙躲到道士身后,示意道士快動手。
道士掏出符紙,手持桃木劍,嘴里念誦著,“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后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便不知從何處飛來一塊石子,徑直打在桃木劍上,將桃木劍打裂,斷成了兩半。
“這這這……”道士望著手里斷開的桃木劍,也開始不知所措起來,眼瞅著“鬼”已飄至眼前,用低沉的聲音說著,“班門弄斧,該死!”
道士嚇得立馬丟了劍,逃也似的跑了。
沈梓寧和冠芳盯著蕭璟盛假扮的鬼魂,不停地往后退,全然沒注意早已趴在桌下的茹玉。
待兩人退至桌邊,茹玉立馬伸出手抓住她們的腳踝,用力一拽。
“啊——”
沈梓寧和冠芳皆嚇暈了過去。
沈姝好見狀,這才打著哈欠從床榻上下來,笑瞇瞇地從蕭璟盛口中取出“長舌”,輕笑道,“今日之事多虧了你,不然我可沒有用石塊把木劍擊裂的本事。”
蕭璟盛摘下頭上的高帽,走到面盆架前清洗著臉上的白粉,“舉手之勞罷了。”
沈姝好淺笑盈盈地遞上錦帕,“你快走吧,再不走,恐生誤會。”
蕭璟盛把錦帕接到手中,擦了幾下臉,垂眸盯著沈姝好,“日后你若有需,便去羅安巷的徐家鋪子找我。”
沈姝好笑著微微頷首,“好。”
待蕭璟盛走后,沈姝好讓茹玉朝沈梓寧和冠芳臉上灑了些水,兩人才悠悠轉醒。
沈梓寧醒后,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大開的屋門,見那里空無一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待瞧見坐在椅子上的沈姝好時,頓時漲紅了臉,“賤人,你到底耍的什麼花招?”
“姐姐何出此言?姝好不明白。”
“少裝蒜!如若不是你在搞鬼,院里的丫鬟仆人都去哪了?我們進來時屋里空無一人,你為何又突然睡在床榻上?”
沈姝好聞言笑了笑,“姐姐說的什麼話,現下已過巳時,正是好眠的時候。倒是姐姐你,為何又夜闖姝香院?難不成也想同二姨娘一般,被父親禁足兩個月?”
“你個賤蹄子!賤人!賤人!”
沈梓寧被氣得直跺腳,謾罵的話卻僅在賤人和賤蹄子之間來回換。
彼時,沈懷良的聲音自屋外傳了進來,“姝好可無事?”
沈梓寧連忙止了口,和沈姝好一起欠身喊了聲,“爹。”
沈懷良淡淡地瞥了沈梓寧一眼,“如此蓬頭垢面,成何體統?”
說完也不管沈梓寧是何反應,便看向沈姝好道,“那假扮道士之人,我已經派人抓回來了,你想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