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可敦。”一直沉默寡言的孩子小聲叫道。
姜洵音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友好的笑容:“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努桑哈。”他低下頭回答。
姜洵音并未察覺不對,倒是旁邊兒的蘇嬤嬤臉色一變。
看出了蘇嬤嬤的反常,姜洵音疑惑看著她:“嬤嬤?”
“可敦,”蘇嬤嬤在姜洵音耳邊小聲道,“努桑哈在草原語中是邋遢的意思。”
邋遢?姜洵音都懵了。雖然古代有給孩子取賤命好養活的說法,可這邋遢……
可看著“小邋遢”的模樣,她倒是有了些猜測,她把手放在他頭上揉了揉,溫柔道:“餓了吧,過來吃點心。”
努桑哈一怔,沒想到,這個溫柔的可敦一點兒都不嫌棄自己。他感受到頭頂溫暖的觸感,心中生出了從所未有的暖意。
“你真好,比神女更好!”努桑哈說著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姜洵音被他逗笑了,拿著奶糕塞進了他的手里。
小孩子……就是會說實話!
努桑哈咬了一小口奶糕,大概只吃了花生米那麼大一小塊兒,就眼睛一亮。
這絕對是他嘗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姜洵音露出了笑容,偶然間扭頭,看到了胡嬸眼中的神采,挑了挑眉,有些許想法。
“努桑哈喜歡吃點心對不對?”姜洵音低頭問著身側的孩子。
“喜歡。”努桑哈低著頭,羞澀道。
“你來了那日蘇部,會被別的人家收養。你愿意跟著這個嬸嬸嗎?她家里有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姜洵音指著胡嬸問。
胡嬸一怔,心下生出了濃烈的渴望,看向了努桑哈。
努桑哈壯著膽子抬頭,就看到了一雙溫柔慈愛、略顯迫切的眼睛,同他理想中的母親一般。
他點了點頭,討好對著胡嬸笑了笑:“我,我愿意的。”
胡嬸開心拽過了他,心疼揉著他沒有一絲肉肉的小臉:“從今以后你就是我兒子了。家里不缺好吃的,肯定把你養得胖乎乎的。”
姜洵音笑著,剛想調侃幾句,隊伍又一次猛地停下。
好在這一次車門關著,沒人摔出去,卻也都在車廂內摔成一團。
姜洵音扶著桌子坐了起來,捂著自己的額頭,剛剛一不小心撞到了車壁,好在圍著厚厚的毛氈沒磕破。可是……還是好疼。
努桑哈扶起了胡嬸,眼中帶著擔憂,讓胡嬸更加喜歡他了。
身后傳來一聲聲“追尾”的聲音,姜洵音嘆一口氣,還有完沒完了?
她怒氣沖沖走出了輦乘,往前走去,也就錯過了努桑哈欲言又止的模樣。
“額日敦巴日,到底又發生了什麼?”姜洵音還沒走到額日敦巴日身邊就大聲問道。
額日敦巴日下馬,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姜洵音已經走到了前邊,已經看到了……穿得破破爛爛的幾個孩子。
姜洵音:“……”這里是托兒所嗎?!
“草原上的孩子,真多!”姜洵音郁悶看著這幾個孩子感嘆道。
額日敦巴日也明顯沒能從中回過神來:“以往沒這麼多孩子的,今年,可能是因為那日蘇部的日子過得好。”
所以別人都往那日蘇部遷徙之路上扔孩子。
“那這幾個,也帶到隊伍里?”姜洵音嘆口氣問。總不能不管不顧,任由這些孩子喂狼。
“辛苦嬌嬌了,我讓娜木娜去給你打下手。”
“我倒是不覺得辛苦,畢竟只是動動嘴,就是麻煩李大夫了。”
姜洵音默默給李畔點根蠟。
從跟她來到草原,李畔忙著給那日蘇部人看病、治療天花、救治因烏尼部落突襲而產生的傷患,如今還要多幾十個孩子照顧,沒個消停啊!
她前兩日見到李畔時都覺得他有些弱不禁風,腰比她的還細了!
額日敦巴日看著姜洵音眼中的羨慕,滿頭霧水。他媳婦兒這是羨慕李畔什麼?羨慕他忙?
“嬌嬌?”額日敦巴日輕聲喚道。
“李大夫都瘦了,腰那麼細!”姜洵音手比劃著,“大老虎,我也要減肥!”
減肥?!額日敦巴日腦海中亮起了紅燈。
他好不容易喂出了一點點肉,摸上去那麼舒服,她怎麼能再瘦回去呢?
“你不胖。”額日敦巴日肯定道。
“可是……”
姜洵音還沒說完,就被額日敦巴日打斷:“我好不容易喂出來的肉肉,憑什麼你說減就減?”
姜洵音先是心里一甜,而后瞪著額日敦巴日,質問:“額日敦巴日,你還敢做我的主?誰給你的勇氣?”
額日敦巴日聽到前半句時,心猛地一提,可聽到后半句,悄悄松了口氣,指向了扎木和扎那,禍水東引。
“二位葉護教的。”
扎木、扎那“?!”大汗您做個人吧!
他們都一把年紀了,風評被害、晚節不保,慘啊!
姜洵音皺眉看向了扎木扎那,想著他們還是長輩,不好意思說出太不中聽的話,嘆了一聲,拍拍額日敦巴日的肩膀:“你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成年男性了,是那日蘇部的可汗,得有自己的主見,有辨別是非的能力,不要別人說什麼你都信!”
額日敦巴日沒有一點兒心虛,重重點頭:“好,都聽你的。”
“這就對了!”姜洵音肯定了他的態度,“我先回去了,你們小心些,別再猛地停下了!”
姜洵音回到了輦乘,安排好了一切事項,繼續和胡嬸等人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