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洵音用力搖著頭道:“不要!我不要!”
她一直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在這一刻終于想通了。
齊勻之所以愿意跟著高良來到瑤歌,一方面是為了南方的布局,另一方面便是他早就打算死在這一刻。
助紂為虐的大魔頭死了,對那些官員也是警示,天下之氣肅清。
而另外一個原因……
“寧家與云家用生命維護了一生的清譽與風骨。”齊勻朗聲道,“但是我恨,所以為一己私欲把這天下都變成了我的棋子,牽連之人不乏無辜百姓。”
“如今大仇得報,我的計劃也終究成功,心中便再無遺憾。”
“齊勻死了,才能真正洗清他的罪孽。”
“齊勻是云祈這件事見不得光,你我只能是你死我活的仇人。不想要豐登動手,你就親自來。”
姜洵音手中的劍落在地上,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用力搖頭,跌跌撞撞往后倒去。
額日敦巴日從后邊扶住了姜洵音,怒視著齊勻:“你現在要嬌嬌動手,可曾考慮過她的感受?你成全了自己,難道要她一輩子活在愧疚中嗎?”
齊勻看向了額日敦巴日,坦然道:“你要知道,在我一開始的計劃中,登上皇位的會是洵音。為帝王者,必須果決,殺我便是我給她最后的考驗。”
可是姜洵音一心逃避,最后齊勻還是因為她和寧卓相似的臉而心軟了。
這皇位成了姜宸的,但是齊勻不希望姜宸來殺他。
如果真的讓姜宸動手,才是姜洵音一輩子都無法釋懷的痛。
姜洵音、額日敦巴日和姜宸任何一個人動手,都不是她能承受的。可唯獨她自己動手,負擔最小。
而他被安國殺死,才是平息怨念、提高威信的最好方法。
“洵音。”齊勻的聲音溫和下來,“這麼多年了,舅舅活得很累,心力交瘁,命不久矣。我想九哥了,也該去和長輩賠罪了。死亡對于舅舅來說,才是真正的解脫……”
額日敦巴日還想說什麼,卻看到姜洵音抽出了他腰間綁著的匕首,向著齊勻走去。
齊勻笑得十分真誠與釋然:“做得好,向心臟處刺過去,別怕,舅舅不會疼……”
姜洵音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在匕首抵在齊勻心口處時,一把藥粉撒了過去。
兩盞茶后,姜宸帶兵進入了行宮,就看到姜洵音跌跌撞撞從宮殿中走了出來,她的眼睛泛紅,滿臉淚水,聲音平穩而沙啞說出一句話。
“高良和齊勻,已經被本宮誅殺。”
姜宸心中一顫,無暇顧及高良的生死,看著姜洵音的眼中滿是擔憂。
姜洵音仿佛沒有看到姜宸眼中的擔憂,拍著他的肩膀道:“去吧,接受瑤歌,從今天起,中原真的統一了。”
姜宸眼神復雜,但是沒有說多余的話,而是走進了殿內。
額日敦巴日用草原語道:“放心。”
而后,他便去追姜洵音。
姜宸抿起了唇,真切感受到了身為帝王的孤獨感。
但是他選擇了這條路,哪怕是一人,也終究要把這條羊腸小道踏成康莊大道。
至此,中原統一,百廢待興,百姓安居。
中州外一處深山之中,建起了幾座草屋,用籬笆圍著,院內種植著各種的瓜果蔬菜。
姜洵音挺著肚子,拿著個鍋鏟走在了院內,大聲喊道:“小灰灰,領著你外舅公來吃飯!”
不一會兒,小灰灰便牽出了一個五官出眾但是有些老態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的眼中有著與年齡不符合的天真與純粹,正是早就死在了瑤歌行宮中的齊勻,不,云祈。
他看到了姜洵音,小心翼翼跑過來,摸了摸她的肚子:“洵音是不是快生了?”
姜洵音的臉上帶上幾分笑意:“是快生了。”
在瑤歌城破之時,姜洵音一把藥粉讓云祈昏迷過去,做出了受傷的假象,實際上把他帶走。
云祈多年來憂思深重,費心勞神,確實是命不久矣。
她知道云祈活著痛苦,又不愿意去做那個劊子手,最終找了李淮配了一副藥,讓云祈無憂過完人生的最后階段。
成全云祈一生的凄苦,也成全自己的手不沾染親人的血。
只是沒想到,李淮除了配了藥,還說出了她又懷孕的事。
本就是大齡產婦,之前兩次生育也不算順利,額日敦巴日哪里還放心?非要留在中原等她生完這一胎再說。
因此,幾人便在中州外的一處深山中過日子。
額日敦巴日拎著兩只兔子走了回來,看到這一幕,臉上露出笑容。
云祈噘著嘴,不滿道:“洵音都快要生了,你干嘛每天跑出去?”
額日敦巴日頷首低眉道:“我的錯。”
一家人坐在木桌前吃著飯,突然姜洵音捂著肚子,一副痛苦的模樣:“我……我要生了……”
額日敦巴日趕緊起身,把姜洵音抱到了準備好的產房,跑出去找不遠處茅草屋里住著的太醫和穩婆。
云祈焦急在門外走著,巴達爾金小聲哄著,心中無奈。
天道好輪回,以前是外舅公帶了他兩年,現在成了自己哄外舅公了!
姜洵音這一胎,比起前邊兒兩個兒子,真的是乖的不行,順順利利便生了出來,是一個眉眼間和姜洵音像極了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