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臨宵瞇眼瞧我:「鄭宛央,我還不知道你?」
你知道我什麼?
咱倆這輩子就見過一面,我還罵了你一句丑八怪,別搞得跟老熟人一樣。
我避開他的目光,哭得更加慘烈,小臉兒通紅,快要背過氣去……
「宛央不是故意的……」
謝臨宵的表情從狐疑,逐漸變得猶豫不定,最后狠狠皺起眉頭,嘆了口氣,
「別哭了,爺可一句都沒罵過你。」
我委屈巴巴地繞過桌案,走到謝臨宵前面,勾起他的一根手指,撇著嘴道:「您嚇到宛央了……」
謝臨宵嗤笑一聲,胡亂在我臉上掐了一把,
「膽子小得跟麻雀似的,你立了功,算是將功補過了。」
聞言我心底一驚,合著謝臨宵不是傻子啊……
皇帝賞的東西都是寶貝,可皇帝賞的人,尤其是放在廚房里的人,要格外小心。
經嘴的東西一旦交到別人手里,便是將命放到別人手里。
我替他拔了個眼線,可是大大的功臣。
這邊正說著話,外頭就有人稟報,「王爺,靜和郡主來了。」
謝臨宵猛地推開我,站起來,「人呢?」
「在老地方。」
謝臨宵深吐了一口氣,整了整衣裳,對我道:「你先回去。」
我知道他又要去幽會小情人,噢了一聲,讓出條道。
謝臨宵卷著風兒似的不見了蹤影。
回去的路上,府里的下人都用充滿憐憫的目光看我,仿佛在說,就是這個女人,借著靜和郡主的勢入了王府,到頭來還是要吃冷飯,太可憐了。
我沒有解釋,小門一關一夜好眠。
第二天,皇帝賜了個美貌的女人進府。
?
在此之前,只有我一名小妾,如今貿然多出來一位,府里頓時熱鬧起來。
八百年沒站過隊的下人開始頻繁向隔壁雍王府的下人請教,如何才能在兩位女主子中選出一位最有可能成為王妃的。
隔壁下人搖頭,「不知道,我們家王妃一年一換。」
美人姓周,單名一個斐。
她仗著自己是貴妾,高我一頭,第一天就給了我個下馬威。
只是她不趕巧,這日靜和正好來看我,那頭剛罵完,靜和仰著鼻孔道:「你是個什麼東西?」
要知道,靜和雖未入府,卻早已如同主人一般,平日里嚇人說話都不敢大聲,生怕嚇著她。
周斐卻不是省油的燈,昂著脖子:
「靜和郡主,這是煜王府的私事,別說您了,就是您爹在也管不著。」
靜和一向跋扈慣了,哪里容得下一個小妾來編排她,當場冷笑:
「你信不信,本郡主這就進宮請旨,嫁到煜王府來做王妃。到時候別說罵你,就是把你頭按恭桶里,也沒人敢說個不字!」
周斐被嚇著了,指著靜和半天沒說話。
最后,還是她丫鬟半拖半拽將人弄走的。
靜和摳著指甲笑道:「她有皇帝撐腰,我也有,怕什麼?」
這話我沒當真,秋葵卻當真了,她憂心忡忡地問我:
「主子,靜和郡主不會真打了嫁給王爺的主意吧?」
我說:「嫁過來也挺好。」
反正,早晚是要嫁的。
是夜,謝臨宵來了。
他踢了靴子,往榻上一盤腿,對著我招手:「來,給爺說說,她怎麼欺負你了?」
我雖然沒受委屈,卻樂意落井下石,直白道:「她罵宛央小狐貍精。」
謝臨宵最近格外喜歡掐我的腮,「倒是沒錯,的確是個小狐貍精。」
我欲語還休,最后半推半就地往他肩上一杵,嬌聲道:「煜王哥哥真討厭……」
許是力氣大了些,謝臨宵咳嗽了一下。
我惡俗地抱著他的胳膊,左一個煜王哥哥,右一個煜王哥哥,給自己喊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結果謝臨宵嘴角咧到耳根子,飄飄然道:「老子今晚就給她送走。」
我心想,便是送走,也不是為了我。
而是為了靜和。
要不是趕巧兒,靜和在府中受了委屈,周斐腳攆在我臉上,謝臨宵都不會過問半個字。
我無趣地當笑話聽聽,夜深了,一開門,周斐一臉嫉恨地站在樹下,酸溜溜道:「小賤人,你還敢告狀?」
我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只想著讓此人上道一點,好解救我于水火,便道:
「姐姐,王爺喜歡嘴甜的,可不喜歡在府里挑事的。」
「鄭宛央!你敢諷刺我!」
梆!
她抄起塊木頭,直中我聰明的腦門兒。
秋葵驚叫一聲,替我捂住了額頭,「來人啊!主子流血了!」
突然身后大門一敞,一只大手代替秋葵死死壓在我的傷口上,聲音冷淡到:
「人死哪去了,拿了人送回宮去。」
美人兒還來不及叫囂,就被人狠狠摁在地上。
謝臨宵輕輕掀開我額頭的帕子,血水立刻順著臉的輪廓滴滴答答落下來。
他滿眼陰鷙,戾氣恒生,「別費工夫了,直接扒了皮!手剁下來!」
我知道扒人皮這事他真能做出來。
前世謝臨宵暴戾恣睢,殺人不眨眼,向來沒什麼底線,上次見他這麼殘暴,還是有人當眾嘲諷他的母妃。
周斐嚇得小臉兒慘白,「王……王爺,您說妾身入府自便,您不管的……」
謝臨宵冷笑一聲,「沒讓你自便到她身上。老子給你臉,你不要,那就扒干凈了。
」
美人抖若篩糠,滿眼震撼,「我不服!她也才入府!憑什麼!憑什麼!」
謝臨宵拉著我的腰,往身旁一攬,「老子跟她說的話比你吃過的鹽都多,你敢跟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