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不來。」毫無意識地嘟噥幾句,我一耷拉眼皮,抱著他的胳膊又要陷入昏睡。
他笑道:「不是要我帶你出去玩?」
聽得這話,瞌睡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騰地坐起來,懊惱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說完拉著溫左淮就要往外走。
溫左淮揪住我,「急什麼,把衣服穿上。」
他不知道從哪里弄了件梅粉色的對襟小褂,給我系上,拍了拍我腦袋,「走吧。」
清晨的天陰陰的,遠處悶雷滾滾,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
寨子中不知什麼時候變得空空蕩蕩。
我不可避免地緊張起來。
「人呢?」我仰頭問溫左淮。
溫左淮拍拍我的腦袋,將一個荷包掛在我腰間,「不準摘掉,曉得了嗎?」
我點頭,憂心忡忡地。
轉了個彎,看見了寨子口,和寨子口圍著的一大群人。
我死死扯住溫左淮不動,「你……你別過去。」
溫左淮抱起我,往寨子口外走去。
我看到了姑爺,還看到了小姐,看到了許許多多熟悉的面孔,心臟狂跳不止。
姑爺照舊是溫溫和和的語氣:「溫大人,別來無恙。」
溫大人?
什麼溫大人?
我疑惑地抬頭,看著溫左淮。
溫左淮冷笑道:「簡大人,剿匪這樣重要的事,怎麼不挑個好日子來?」
姑爺淺笑著,「無意搶您功勞,只是府中丫鬟在貴處叨擾已久,該回去了。」
溫左淮不說話了。
我訥訥發聲:「喂,姑爺怎麼叫你溫大人?」
溫左淮垂眸望向我,抿緊了唇瓣。
「溫大人,圣上允你便宜行事之權,并不代表您可以將我的丫鬟綁上山。若您執意如此,我只好求圣上替小梅討個公道。」
熟悉的聲音傳來,我激動得地扭過頭去,只見小姐下了轎子,姿態優雅地對溫左淮行了個禮,
溫左淮嗤笑一聲,「若我偏不呢?」
「溫大人,簡府養活一個丫頭還是綽綽有余的。您玷污小梅清白,若在別處,也許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嫁了,可在我秦嬌這里不行。小梅一天不愿意,您休想碰她分毫!」
小姐溫溫柔柔地說著話,卻讓溫左淮的臉色愈發難看,「青青,過來,咱們回家。」
這句話我盼了很久,可真正聽到小姐說出來的時候,我猶豫了。
我攥緊了溫左淮的袖子,怕他生氣,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已經壓下滿眼戾氣,他將我放下來,語調輕緩。
「青青,你自己選。」
我小小往小姐那邊挪了一小步,回頭看看小姐,再看看溫左淮,十分糾結。
最后,我向小姐的方向退了一大步,支支吾吾道:「我……我太久沒回家了,我想回去看看……你等我——」
「好。」溫左淮答應得很快,「去吧。」
他一個人站在那兒,有點沉默。
我狠了狠心,轉身像只小鳥飛撲進小姐的懷里。
「小姐!小梅想死你啦!」
小姐笑著,替我梳理著凌亂的發絲,「他有沒有欺負你?」
我想了想,「沒有。只是……只是他跟我圓房了……我以后總是要……嫁給他的。」
早點說明白,小姐便不會視他如仇敵了。
小姐氣得臉都白了,「他怎麼敢!」
大家臉色都不好,甚至有些仇恨地看著溫左淮。
姑爺道:「溫大人好手段,簡某不參你一本,枉為君子。」
我沒想到弄巧成拙,手足無措地看著站在不遠處孤零零的溫左淮。
溫左淮勾唇冷笑:「請便。」
小姐緊緊抱著我,紅了眼眶,「小梅,是我對不起你……」
我眨眨眼,解釋道:「小姐,我不討厭嫁給他的。
」
小姐冷著臉,「不許說這種話。」
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拖上轎子馬不停蹄地進城了。
后來我聽初五說,那天山上下了好大的雨,姑爺和溫左淮連手端了賊寇的老巢,山上的血水淌成了河。
我聽得膽戰心驚,一個勁兒問椿姨劉衡他們。
初五讓我不用擔心,他說溫左淮本來就是圣上親賜的將軍,劉衡和椿姨都是他的部下,寨子里一大半都是他的人。
當然,也有敵方部落安插來的探子,所以溫左淮一直沒跟我說他的身份。
我嘆了口氣,百無聊賴地趴在梅花樹下,連往日最愛喝的甜湯都失去了滋味。
小姐說,習慣成自然,與他待久了,自然下意識對他懷有一份親近,那是不對的,那不是真正的喜歡。
可什麼才是喜歡?
我不小心碰到了腰間的荷包,心中一動,匆忙打開。
五顏六色的面偶橫七豎八地塞進一個小空間。
它們捏成了鵪鶉的樣子,有黃毛,紅毛,紫毛,栩栩如生。
我開心地將它們都擺出來,一字排開。每個鵪鶉的翅膀下面,還有「青青」兩個字和一朵小小的梅花!
這是溫左淮送給我的禮物,這樣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禮物。
不知道怎麼的,我的鼻子突然有點酸。
初五剛好從外面回來,眼睛一亮,「小梅!哪來的面偶,好精致!」
說完他手快地拿起來,我一愣,跳起來去搶,「你快還給我!還給我!不準動!」
初五個子比我高,舉著不撒手,「誰送的?如實招來!」
我惱了,抓住他的胳膊,用出吃奶的力氣一扭!
他一時不察,哎喲一聲,竟被我束縛住!
「小梅!你什麼時候會功夫了!」
我和初五的鬧騰勁兒讓小姐分外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