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擰起眉頭,「我想問她是誰,嘴瓢了……」
可別是溫左淮的娃娃親之類的,我沒搞明白,便失去了逛街的興致,晚上溫左淮提前來了,我蔫耷耷趴在窗前,對他愛答不理的。
溫左淮走過來,不由分說將我抱起,身上的松木香分外溫醇。
「想我沒?」
我閉著嘴,低著頭,不想說話。
溫左淮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與他對視,「生氣了?」
我小嘴一撅,「沒有。」
「為街上的事?」
我睜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他輕笑一聲,「還說沒有。你那鵪鶉肚子能有多大的肚量?」
我當即炸了毛,「你嫌棄我!你嫌棄我是妒婦!好哇!那你別娶我!」
溫左淮一把抱住上躥下跳的我,對外面劉衡道:「去查查哪家有這個膽子,敢當街攔我的人。」
我正掐著他的脖子發飆,聞言一愣:「不是你的娃娃親嗎?」
溫左淮笑起來,「我自幼混在死人堆里,哪來的心思定娃娃親。怕是有仇家見不得我好,從你身上下功夫了。爺一直秘而不宣,還是被人逮到了把柄。」
他這樣說讓我覺得自己無理取鬧,當即撤掉手,乖覺地背在身后,「對不起……我不該誤會你的。」
他在我臉上狠啄一口,「沒關系,你犯錯,爺才能討到一些好處。」
我臉頰騰地紅了,抱著他小聲道:「別……別在窗口,萬一被人看見……」
溫左淮說道:「親個嘴兒就嚇成這樣,等你嫁過去,爺給你找個地縫住吧。」
我一直憧憬嫁給溫左淮的日子。
可這份憧憬在大婚前夜消失得無影無蹤。
喜娘早早為我穿戴好衣裳,囑咐我不可以睡著。可我實在太困了,被兩個喜娘強架在熬了一夜,天亮上花轎的時候,險些神志不清。
之后便都沒有印象了,只記得眾人盯著我的嫁衣好一頓夸贊,說我的繡功有巾幗之氣,還說我和溫左淮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等回過神來,已經坐在滿是花生紅棗的大喜床上。
喜娘不讓我睡,說一定要等到夫君進房。
我提醒自己,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歪倒在被子里,失去了意識。
也許我是少有的,大婚之夜睡過去的新娘子。
神智回籠的時候,溫左淮輕輕拍著我,正用熱手帕給我擦臉。
饒是眼皮發粘,我還是強撐著坐起來,念出我練習很久的話:「妾身伺候夫君更衣。」
溫左淮攥住了我的手,「知道你困,躺著吧。」
我猶豫很久,堅定地搖了搖頭,「喜娘說這樣不吉利。」
溫左淮笑出聲來,「你睡得蓋頭都掉了,還怕不吉利?」
我愣住了,糾結了很久,撿起蓋頭重新蓋回去:「那你重新揭吧……」
溫左淮忍著笑,按部就班走完了流程,直到最后一步,他手停在我嫁衣上,突然認真說道:「青青,你真的喜歡我,對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說道:「是啊,我喜歡你,我還喜歡很多人。」
比如小姐,初五,姑爺……
溫左淮深吸了一口氣,捂緊我的領口,推著我躺平,他則躺在外面,「睡吧,睡醒了帶你去放風箏。」
「我們……不圓房嗎?」
溫左淮沉默了好一會兒,說:「再等等。」
等什麼我不知道。
明明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新婚之夜他卻束手束腳,恨不得跑到床邊上。
我越睡越冷,最后手腳并用纏到他身上。
溫左淮真暖和呀,像個大火爐。
「你熱嗎?」我仰著腦袋問他。
溫左淮抱著我,「熱。
」
我將凍得冰涼的手塞進他脖子里,笑嘻嘻道:「這樣你就不熱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溫左淮的臉更紅了。
他死死束縛住我,惱火道:「不許動,不許說話,閉上眼睡覺。」
我被他一吼,怯生生縮遠,貼著墻角鉆進被子里。
也許溫左淮不喜歡睡覺的時候被人往脖子里塞東西,也不喜歡脫衣服。
可是我不行啊,嫁衣鼓鼓囊囊堆在被子底下,我怎麼都不舒服,只好鉆進被子里悄悄脫掉。
可還是吵到了溫左淮,只聽他低罵一聲,突然掀開被子,沉著臉說:「不睡覺干什麼呢?」
昏暗的光落在我白皙的小臂上,嫁衣無力地順著我的肩膀滑到腰際,小姐送給我的繡了合歡花的鵝黃色肚兜暴露在空氣里。
我傻了。
溫左淮僵住了。
「我……我脫衣服睡覺。」我蒼白地解釋著。
溫左淮突然坐起來,背對著我吐了口氣,「你睡吧。」
說完他步伐飛快,消失在房間里。
我第二十三次嘆氣的時候,樹上的青梅掉下來,咚砸在我腦袋上。
我揉著發痛的額頭,問道:「將軍什麼時候回來?」
婢女答:「晌午呢。」
我皺著眉,心里悶悶的。
過了會,我說:「我要去找小姐。」
婢女攔著我,「夫人,新婚三日才可回門。」
我像個被鎖在籠子里的鵪鶉,空有問題無人解答,比如:新婚之夜不圓房是不是說明夫君不喜歡我?比如我自己偷著脫掉嫁衣,是不是會惹得夫君不高興?比如他昨晚出去,就再也沒回來,是不是討厭我……
將軍府很大,喜房外,有一株梅樹,墜滿了翠綠的果子。
我撐著頭,呆呆地盯著。
婢女說:「不如去找公子吧,夫人做道甜點送過去。」
真是絕頂聰明的主意。
半個時辰后,我提著甜湯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