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散去,太子為演繹一場兄弟情深的戲碼,執意把肅王留在宮中過夜。
肅王辭不去,只能謝恩。
此時我已軟綿無力,大殿之上的凡人我一個不識。
就是跟著肅王蹭吃蹭喝,倒是熟稔些。
我在空中打了個轉,化成一朵梔子花,插到肅王的衣襟上,隨他走。
都道皇宮人心險惡,這一夜我算是見識到了。
6
子時,夜闌人靜。
肅王正解開外袍準備歇下,忽然傳來了木門輕輕推開的聲音。
我化出虛無的人形,靠在椅子上醒酒,只道是侍從進來。
肅王卻十分警覺,喝了一聲:「何人?」
人已離開床塌,外袍重披上身,連鶴氅都系上了。
這速度快得我都乍舌,才在心里譏笑他大驚小怪。
門邊一道濃烈的胭脂香就傳了進來,一位柳腰花態的美人走了過來。
那美人身著薄紗,娉娉婷婷地站在那里,目含春色,纏綿繾綣地喚了聲:「肅王。」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此等姿色,我看了都驚艷。
肅王卻冷了臉,斥道:「夜已深,請劉奉儀速速離去。」
奉儀,太子妾的名號。
沒錯,此人正是近來太子恩寵有加的美人,今晚在宴會上載歌載舞,十分引人注目。
太子的新寵美人,半夜三更闖入王爺閨房,哇,刺激。
我忙打起十二分精神看戲。
「妾身傾慕王爺已久,不求能長伴王爺,只求能與王爺良宵一夜,以慰相思之苦。」
劉奉儀柔若無骨地倒了過來。
肅王側身一閃,劉奉儀撲了個空,倒在了床上。
剛才在暗處只看得個五分,如今燈下,我真切地看到那薄紗之下,美人未著寸縷。
我眼中大寫的:哇。
肅王卻是難掩厭惡,他大步向前一跨。
我滿臉期待地望著,劉奉儀亦然。
卻見肅王扯起旁邊的垂簾,把它往劉奉儀身上一裹,抽下錦繩打了個死結,硬生生把美人包成個粽子。
「王爺……」美人泫然欲泣。
肅王不為所動,用手點了劉奉儀的啞穴,手上一動,硬生生把劉奉儀的肩胛御了。
這下美人是真哭了,痛得哀號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問你答,若有一句虛言,我就折了你全身骨頭,明白嗎?」肅王神色淡然,話卻狠戾。
劉奉儀哭得妝都花了,死命點頭。
肅王解開穴位:「誰派你來的?」
「是太子,他說在王爺的酒里下了迷情散,讓侍衛給我留門,我半夜潛入再引侍衛來抓奸,事成之后封我良娣。」美人邊訴邊泣。
「愚蠢,事成之后你只會性命難保。」肅王冷笑一聲。
我心里一個無語,肅王的酒可是全進我肚子里了。
肅王直接把劉奉儀劈暈,手上拎起錦繩,拎著劉奉儀出了門。
門一關,屋內只余我一人。
7
我心想著那酒,只想速速離去,房門卻是鎖著的。
我指中捏訣,終于有了一絲微弱的反應,我心下一喜,正待再接再厲。
門忽然開了,撞得我往后飛。
指上的法力不偏不倚地打在我自己身上,一陣刺痛。
眼看頭就要摔到桌角,半空伸來一只手,堪堪托住我的腦袋。
另一只手托著我的腰身向旁倒去,摔在軟榻之上。
是去而復返的肅王。
酒意已起,我亂了心志。
看著身下的人鳳表龍姿,面目如畫,一時鬼迷心竅,對他使了個定身訣。
在那人驚詫薄怒的時候,覆著那引人垂涎欲滴的紅唇碾了上去。
話本子里的小情人總愛啃來啃去。
其實我心里也有些好奇,那啃來啃去是個什麼滋味,引得眾生欲罷不能。
他的唇帶著微微的涼意,比想象中的更柔軟。
我輕啜了一下,帶著一絲好奇品嘗著這道佳肴。
本想淺嘗輒止,卻不知是眼前的佳肴太過美味,還是受了酒的蠱惑。
氛圍開始繾綣。
我接受內心的指引,又深深地吻了下去。
肅王的額頭忽然閃出道道金光,我疑惑地支起身看。
手中一抹,浮現出了一朵金花。
這是什麼?我捏在手中欲細看,它卻碎成了虛無,我不由一愣。
金花一碎,肅王面白如紙,冷汗直流,似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我在他額間一撫,用仙術為他化去痛楚。
忽然外面人聲鼎沸,有侍衛大喊刺客來襲,問王爺是否安好。
巨大的聲響把我從醉酒狀態中驚醒。
我看到眼前人那雙犀利墨黑的冰眸里,倒映著醉酒失態的我。
糟,現了身形。
我慌忙一彈指,給他解了禁錮,用仙術遁了去。
穿行訣瞬間把我帶回少司府,我衣袖一揮,藥柜里飛來一瓶卻毒露。
我喝下一口,頭腦炙熱的感覺立馬散去,心中一松,倒頭就睡。
這一覺睡得甚是舒暢。
醒來時已記不清那夜輕薄一個凡人,是真事還是只是酒后做的黃粱一夢。
8
這幾日玩得盡興了些,卻壞了大事。
我忘了又到司命過來考核的時間。
大司的生死薄堪稱完美,該生的生,該死的死,簡單明了。
簡直是故意來襯托我的失敗。
我姻緣簿上肅王那一頁還空著呢。
司命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三年了,竟然還沒搞定。
我剛有點心虛,大司就過來嘲笑我,說我盡顧吃喝把正事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