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那個氣呀,腿也不顫了,背也不彎了,不甘示弱地冷笑。
嘲笑他三年前掌生死時,把一條該活的命整死了,死透了又整活的糗事。
大司不敢置信地瞪著我,差點就要擼袖子來揍我。
大概是想到好男不與女斗,只能氣呼呼地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冷笑,我乃梔子花,你乃還魂草,何來同根生。
司命在一旁沉默地看著我,我以為此事就此掀過。
卻不想他乘我不注意,一腳把我踹下仙臺,對我道:「肅王的姻緣若是不連上,你也不必回來了。」
這老頭忒壞了。
9
本小仙生于草木,無父無母。
現在倒有了個便宜爹,十分新奇。
只是這便宜爹不太可愛,天未亮就讓侍女將我從被窩中打了起來。
把我拉到皇宮外,往地上一丟。
第九百九十九遍地告誡我,只能在這里等他,哪里也不能去。
若我膽敢逃跑,回家就打斷我的狗腿。
我揮揮手告訴他,你再不去上朝就遲到了,那可比皇帝老兒還牛。
便宜爹怒瞪了我一眼,火燒火燎地進了宮。
沒錯,現在我是凡人。
為方便接近肅王,我用障眼法化了個男身,借用了兵部侍郎之子楚景寧的身份。
真正的楚景寧是個浪蕩子,喜歡美人,喜愛聽樂,上月喝個爛醉,從戲樓上摔了下來,昏迷不醒。
我便借機封了他的意識,把他放在土地公公的府第里養著。
按命格他會被他老爹丟到肅王手下磨礪,所以我選擇了代替他。
等人著實乏味,我靠墻站得累了便蹲著,睡眼惺忪地啃著胡餅,等著老頭下朝。
一不小心打了個磕睡,手中的胡餅一滑,就見它滾滾溜溜的溜到一雙黑靴前,啪,蓋住。
我慢慢抬頭,就見肅王正低頭打量著我。
初升的朝陽在他身后打了個光圈,威壓感十足。
「這就是楚大人的小公子?」聲音清冷,帶著絲高深莫測。
便宜爹在后面連連稱是,打著眼色叫我趕緊站起來。
我動了一下,似笑又似哭地抬頭道:「腳麻了。」
肅王的眼中掠過一絲笑意,伸手把我拉起。
目光幽深的望著我,似笑非笑道:「聽聞小公子喜歡聽曲,甚愛美人?」
兵部侍郎生怕自己的便宜兒子推銷不出去,趕緊說道:「小犬不才,胸無大志。王爺將他丟在府中打打雜便可。」
肅王輕笑一聲與楚志遠道:「楚大人不必自謙,令公子儀表堂堂,倒不是那池中之物。若是放任不管,只會滋長陋習。這樣吧,本王把他收作貼身侍衛,細心教導,楚大人覺得如何?」
楚志遠大喜過望,對肅王千恩萬謝。
生怕肅王反悔似的趕緊登上馬車,對我拋來一個包袱,向肅王拜別而去。
留我在風中凌亂。
這人間親情,也不過如此。
10
我認為的貼身侍衛,就是每天抱劍站在王爺身后,狐假虎威一下就行了。
結果卻是……
「和王爺……同室而眠?」我吃驚。
「王爺軍功顯赫,自然引來許多嫉恨,不知多少人想暗中除掉王爺。身為王爺的貼身侍衛,當是要全天保護王爺的安全。」方侍衛說得有理有據。
我一想也是,在宮中時,太子妾一個弱女子都能混入肅王的寢室。
若來個暗殺什麼的,讓肅王有個三長兩短……司命能把我滅了。
前程不可棄呀!
肅王看到我在寢室,平靜地默許了。
半夜似有人在凝視我,我睜眼望去,肅王仍睡得深沉。
原是錯覺。
11
又是上朝時,侍衛只能在側殿小廳中干站著,很是無味。
找什麼借口溜呢?
肅王瞥了我一眼:「不想進去?」
我點頭。
「街頭那家酒樓早點不錯,去吃吧。」
肅王看了下方侍衛,方侍衛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我手上,好沉。
「要吃就點最好的,莫要丟了王府的臉面。」肅王神情冷淡,話卻動聽。
我點頭如搗蒜。
我是撐著肚皮從酒樓出來的,想著早朝該結束了,準備去宮門接人。
半路一群人攔在我面前,我向左,他們向左,我向右,他們也向右。
我抬頭:「兄臺有何貴干?」
那帶頭的公子哥仰著腦袋,嘴里叼著根雜草,一條腿抽風似的抖。
「楚景寧,裝什麼傻,上月你從我這截了秀兒姑娘去給你唱曲,這事咱還沒完呢。」
哦,找楚景寧呀,那沒我什麼事。
我說:「不是本人。」抬腳欲走。
「你當老子傻呀,不是你是誰,是不是慫了,跪地給爺吠一聲就饒了你。」
公子哥以為我怕他,更拽了。
我看了一下那只拍在我肩上的咸豬手。
實屬無奈,我欲放你生,你偏往死路趕。
我指指巷子:「去那邊吧。」
「挨揍還挑地方,真是死要面子,行,爺們成全你。」
12
帶頭的公子哥最拽,挨揍時卻哭得最慘。
八個人零零散散地趴在地上,臉上青紫交錯十分精彩。
我丟掉手中的棒子,嫌棄地撇嘴,太弱雞了。
「楚景寧你竟敢打我,你爹只是個小小的兵部侍郎。我爹可是參知政事,他爹是中書侍郎,我要叫他們一起到皇帝面前告御狀,把你家彈劾得家破人亡。
」
告御狀?呵。
我冷笑一聲,伸手把自己的頭發抓亂,從墻角刮下泥灰涂在臉上,劃破手指含在口中吸了一口,再把指尖的血涂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