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給父親捐了個國師。
一般來說,商人捐官有諸多限制,且成功率極低。
「我也不知為何,小皇帝出游三個月后,便發布新政,商人只要能力過關,亦能入仕。」
「而且,抹掉商人一切衣食住行限制。」
全國的商人就像暴發戶一樣,拼命往自己身上堆綾羅綢緞。
我也給自己添置了好幾套新衣。
天天招搖過市。
招搖過頭了,總有同是商戶的公子來與我議親。
可我看著他們打扮得像個孔雀,興致缺缺。
論相貌,比不上謝令虞。
論氣質,比不上謝令虞。
論溫柔,也比不上謝令虞。
神使鬼差的,我總是笑吟吟道:
「我是個寡婦,克夫。」
16
即便謝令虞放開了商人的限制。
可成見是座無法跨越的大山。
地位該低的還是低。
我能擇夫的方向就那麼一類:商人。
再不能選其他男人了。
雖說做寡婦沒什麼不好,可我又惡心地想,希望總在下一代。
于是我又躲開了謝令虞。
我好像很容易就躲開謝令虞,只需哄騙兩句他便會聽話離開。
我回到老家徐州,想著找個還可以的男人。
生個娃,讓娃參加選舉。
好抬一抬家里的地位。
這回議親的第一個男人,竟然是沈聞安。
我愕然驚望著他,他卻絲毫不意外,似乎還有點憋屈。
「我只找商戶子,你走吧。」
我毫不留情拒絕。
他臉色有點難看。
還是瞧不起我。
他賴著不走,一口氣說了好大一通話。
大約是說他悔不當初,心痛難抑,還主動跟柳依依取消了婚約。
希望我能回心轉意。
「我不回心轉意,就這樣吧,這壺茶你請。」
我非常迅速拒絕了他,特別點明記得給請茶錢。
他的臉黑成了鍋底。
見我實在拗不過,便開始轉移話題。
「那日與你一起的那位......公子,其實人挺不錯的。」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若無事便走吧,我還要趕下一趟。」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知你怨我,但不必因為我的錯誤耽誤了下一個人,若遇到好人家,何不及時珍惜,我看,他心中是有你的,你也不必因為自己的身份自輕自賤。」
「覓雙,無論是誰,你都是配得上的。」
我一時無語。
見我不說話,他繼續道:「從前是我混賬,貪圖富貴,誤了你,覓雙,對不起。」
他拿出香囊和玉佩放在桌子上,鄭重地向我鞠了個躬。
搞得我好像是他長輩似的。
最后留下一顆金果子走了。
我微微一愣,他何時這麼有錢。
象征定情的信物就這麼荒涼涼擺在桌子上,風輕輕拂過,帶走過往種種。
我不自覺撫上腰間,卻發現自己那塊雙魚玉佩早就沉了湖。
只剩下謝令虞雕的龍鳳對玉和丹頂鶴香囊。
再抬頭時,街角一個人影轉身隱沒在人群。
哥哥從茶肆內門走出來,疑惑道:「奇怪,今天生意怎麼這麼好,座無虛席啊。」
17
我在老家又待了幾日,每日除了對賬便是點貨,實在無聊得很。
生意越來越好,聽匯報的主事說,這幾日花大價錢消費的,都是一些魁梧男子,他們沉默寡言,卻出手闊綽,上來也不問價,就是買買買。
生意火爆,吸引了一大批異國游人,越漲越高。
連上門催各種保護費的官府都沒了。
聽說街口開了家新的青樓,花魁美得像朵嬌花。
哥哥去張望了幾天,每次回來都笑瞇了眼。
煞有其事對我說:「玉嬌姑娘身段真是好,一手琴音宛如仙樂,可惜總是躲在屏風后面,見不著人,每次都被不知哪里來的貴公子買下整整一日。」
「那位貴公子看著年輕,衣著華貴,氣質是一頂一的好,不知是哪位京城下來的高官子弟,沒想到卻是個癡情種,有他在,玉嬌姑娘就算再美,一個男人也看不了。」
我打算盤的手一抖,一條數又亂了。
他慢悠悠嗦著茶:「妹妹,你要不要也去聽一曲?雖說見不著人,聽聽也是不錯的,心曠神怡啊。」
這幾日,街角那道人影不見了。
「如此,那邊去聽聽吧。」
春華樓香氣撲鼻,軟紗飄搖,晃人心神。
玉嬌姑娘坐在高臺上,徐徐琴音從海棠紗屏風內傳出,確實沁人心脾,不似平常青樓的靡靡之音,而如仙樂雅致,令人肅然起敬。
這位玉嬌姑娘,果然別致。
除了玉嬌姑娘,屏風內還有一道身影,端坐如蒼松。
臺下除了男子,亦有女子細細聆聽,共沐雅樂。
哥哥拉著我坐在最前面,學文人的模樣搖扇子傻笑。
一曲罷就,哥哥笑嘻嘻問我:「怎麼樣,是不是很好聽?」
我看著那道身影,心里一口氣堵著,悶悶道:「不好聽。」
「姑娘可有指教?不如亦上來撫一曲?」
臺上有人對我喊話,卻不是玉嬌姑娘,而是站在屏風外的一個丫鬟。
「姑娘嫌玉嬌的曲子不好聽,定是身懷絕技,不如對曲,共論閑雅。」
我一時不言語,哥哥卻先答話了:「我家妹子身懷絕技,怕你們欣賞不來。」
此言一出,周圍聽客皆喧嘩,紛紛慫恿喊我上臺撫曲。
我瞪了哥哥一眼:「我不會彈琴!」
哥哥卻熟視無睹把我推上了臺。
丫鬟立馬拉我坐在屏風外,一把金紋繞梁琴便擺在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