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和離書上刺目的字眼讓葉茹霜眼眶澀痛,她斂住情緒將和離書折疊收好,望向東方裕。
“謝謝你這些年的相伴相知……往后余生,愿你喜樂。”
東方裕眸光幽深了幾分:“你也是。”
再無言,二人心照不宣的轉身,向左走向右行。
走了幾步,葉茹霜心底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不甘,她轉身叫住東方裕。
“阿裕,這些年,你對我真的沒有半分愛意?”
她對他一見鐘情,自然也希望這個男人能對她日久生情。
東方裕看著葉茹霜,聲音清晰而又溫和:“抱歉,我知你心悅于我,但也知我對你無意。”
他的話猶如一道驚雷將葉茹霜狠狠劈中。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東方裕從不知曉他的心意,所以他對自己的感情永遠都停留在家人或者朋友之上!
葉茹霜身形晃了晃,差點沒能站穩。
“你……何時知曉的?”
東方裕面色平靜:“從一開始,便知。”
第十章 入土為安
從一開始便知,他只是選擇了視而不見。
這一刻,從未有過的狼狽與不堪讓葉茹霜近乎窒息。
“原來如此……”
葉茹霜轉過身,慌亂離開。
不知拐過了多少個巷口,她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她將包裹中所有和東方裕有回憶的物品盡數扔進河中,恨不得將腦子里有關東方裕的所有記憶一同扔下去,連東方裕這三個字都應該在她短暫的生命中徹底抹去。
“咳咳……”
淚水混著血跡染濕了她的衣裳。
頭又開始痛了,這一次的疼痛異常猛烈,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及其費力。
旁邊有個好心的婦人走過來,扶住了她:“姑娘,你沒事吧?”
葉茹霜用著最后一絲殘力,對著婦人說道:“請您……將我送至……葉府……”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陷入了昏暗。
昏昏沉沉。
葉茹霜在混沌中睜眼,面前已經是自己熟悉的廂房內。
葉母坐在床榻邊,緊閉的雙目略顯紅腫。
葉茹霜看著葉母花白的鬢角,啞聲喚道:“娘。”
葉母聽到女兒的聲音,立馬睜開了通紅的眼,輕輕撫摸著葉茹霜的臉,擔憂問道:“頭還疼嗎?”
葉茹霜瞬間紅了眼,母親知道她的病情了。
她咬牙說著假話:“不疼……”
葉母哪能不懂,但沒有拆穿,并為了緩解她的疼意,轉移了話題。
“茹霜,嫁入侯府,你幸福過嗎?”
葉茹霜喉頭一緊。
她本以為她幸福過,但當東方裕告訴她,他一直知道自己愛他卻視而不見時,她一點都不幸福。
“娘……我好累。”她看著飄動的床幔,答非所問。
葉茹霜曾對和東方裕一起生活滿懷憧憬,也曾想和他攜手相伴直至白首。
但事實讓她明白,這只不過是自己一個人的夢而已,現在夢醒了。
葉母上前抱住葉茹霜,輕輕拍著她的后背:“累了,就睡一覺,以后再也不會累了……”
此刻母親的安慰卻讓葉茹霜更覺凄涼,她哽咽道:“您后悔嗎?生我這個沒用的女兒。”
后悔生下她這個和父親一般早早離去的女兒。
不能盡孝床前,不能陪伴左右。
葉母握住葉茹霜的手,眼中慈愛的目光未動分毫。
“不后悔,茹霜兒永遠都是母親的驕傲。”
葉茹霜一愣,顫聲喃喃道:“謝謝娘。”
……
之后的時間,葉茹霜的身體每況愈下。
她清醒的時間愈來愈少,幾乎陷入了無止境的昏睡之中。
她知道,她就要死了……
這天,葉母攙著葉茹霜來到庭院之中。
太陽照在身上,葉茹霜卻覺得骨子里都透著一股寒意:“娘,你……抱抱我吧。”
葉茹霜輕輕喘著氣,呼吸都已變得虛弱艱難。
葉母抱住她,沙啞的聲音如羽毛般輕輕蕩漾。
“待你見到你父親后,千萬不要跟他頂嘴吵鬧,他這人吃軟不吃硬,小時候不讓你習武,是怕你疼怕你受苦……你爹爹真的很疼你……”
爹爹這個詞,在葉茹霜五歲后,就沒了印象。
她氣若游絲:“嗯,我一定都聽爹爹的……”
漸漸的,她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眼前刺眼的陽光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葉茹霜靠在葉母的肩膀上,慢慢的闔上了眼睛。
……
侯府,書房。
一地凌亂的奏折公冊讓冷清的房間顯得分外壓抑。
東方裕狹長眼眸布滿紅血絲,擰眉望著桌上未動分毫的酒壺發呆。
金寶小心謹慎地敲響了門。
“主子,您好幾天都沒去德臻閣了。”
“出去。”東方裕嗓音沙啞。
金寶嘆了口氣,站在門口未再言語。
東方裕恍惚著,傾身拿起酒壺。
良久,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放了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再次被敲響。
東方裕蹙眉正要訓斥,金寶的話卻讓他倏地止聲。
“主子,葉府老夫人到訪。”
東方裕猝地站起身,穩住虛沉的步子走去開門。
“母親。”他拱手作揖。
葉茹霜母親面色平寂,嗓音帶著大悲后的嘶啞:“明日,定遠侯可有空?”
東方裕心一緊,莫名的不安如潮水般襲來。
“有空,母親有何事?”他穩著語調問道。
葉茹霜母親抬起紅腫的眼眸看向他,一字一頓道:“那來送茹霜入土為安吧。
”
第十一章 靈堂
東方裕聞言不敢置信的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