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趕慢趕,還是走晚了一步。
踏出門恰巧和月隴西撞了個照面。
卿如是瞧見他方微蹙的眉,抬眸時松開了。
不知是在慶幸什麼,他的眸光柔和了許多。
瞧見她一身男裝,月隴西看了個稀奇,唇角微翹起,他用折扇挑起她肩上一縷發,幫她拂到身后去,“不枉我昨日為你夜不能寐,這麼大早就穿戴得如此齊整,還親自來門口迎接我。”
“……”卿如是皺眉,“你是不是中邪了?這兩天怎麼回事?”
“這兩天?別的不清楚。”月隴西打量著她,倜笑道,“反正于我來說,每一天,都是沉迷于卿卿不可自拔的一天。”
卿如是:“……”求求你了,別學你高祖好嗎,我現在懷疑你高祖當年就是騷死的。
第三十二章 只對你放肆地笑
卿如是懶得跟他糾纏, 撇下他要走, 又被攔住, “做什麼?”
“你穿這身是要去哪兒啊?”月隴西好奇地問。他想到了采滄畔,又不太確定。畢竟如今的采滄畔并不歧視女子,她沒必要換男裝。就算是從前, 她也是光明正大地著女裝去的,不曾掩飾過身份。
卿如是躲過他, 下意識護了護藏在懷里的面具, “不想告訴你。”一溜煙跑了。
月隴西挑眉, 駐足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許久,最后低笑了聲。
她取出面具戴上, 從密道進入采滄畔時方至辰時。來得太早,葉渠剛起身,小廝讓她在房中等候。
桌上已不像前幾日來的時候那般凌亂,原先擺放得遍處皆是的書本字畫全都收好了。
卿如是有些疑惑, 難道這短短幾日里,葉渠就找到修復者了?
鋪紙,她開始默寫最后兩篇文章。
等她默完文章,葉渠也走了進來。
寫下字條遞給他:那日, 你看的畫呢?比對出畫的主人是誰了嗎?
葉渠想了想, 緩緩搖頭,“畫我借出去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拿回來。我比對了許多名仕作品,也沒能找到同樣的字跡。這下麻煩, 怕是沒法再重新尋到線索。”
卿如是一怔,隨即又覺得這個結果不算出乎預料。
那天她看過畫后就隱約有了判斷。她從前沒少觀摩字帖名畫,記憶力又不錯,那幅畫上的字跡她卻毫無印象,百年前尚且沒見過這字跡,要在百年之后從她沒看過的字帖名畫中找出那幅畫的主人,更是難上加難。
卿如是又寫下一張字條:無礙,我不急。默好的《論月》我給你放在桌上的,下回若還能找到需要修復的崇文原作,記得告訴我。
不急二字,說是這麼說,葉渠卻能看得出她的失落。
他笑了笑,拍著卿如是的肩膀,“云譎的事還多虧了你。貴人已將《論月》找了回來。”
卿如是松了口氣,隨即又狐疑:那云譎是什麼人,查清了嗎?為何要盜走《論月》,又堂而皇之拿出來顯擺?
葉渠搖頭,“那晚云譎單獨和貴人在房中相見,我不清楚事情始末。倒是貴人走后,我和云譎搭上幾句話。他對我說了些話,我覺得,他很不簡單。”
“他說:‘您知道大女帝為何將采滄畔交給您嗎?因為她早就料到,女權的氣數不會太久,而彼時舉朝上下,唯有您能有本事保住采滄畔,并將其發揚。事實證明她料得很準,您為了采滄畔,甚至不惜背上叛賊的罵名,努力地活了這麼久。
可您終究是不敢踏出采滄畔,那是因為,背上罵名不可怕,可怕的是千夫所指。我說得可對?’”
這話無疑透露出兩個重要信息。第一,云譎清楚地知道采滄畔主人是葉渠,清楚知道葉渠的過往。第二,云譎在洞察葉渠的心理,他對葉渠足不出戶有諸多猜測,這番話是驗證他自己洞察得正確與否。
卿如是沉吟片刻,越琢磨,神情就越嚴峻,她寫道:這人知道你的身份,是你對他說的?還是那位貴人對他說的?
葉渠搖頭,“貴人不會將我的信息告訴他人,我的話,只會將自己的身份告訴我愿意結識的人。細想一番,云譎能知道我的身份,還能在我手底將《論月》偷梁換柱,委實不簡單。”
卿如是點頭,寫下字條叮囑他定要提高警惕,莫要被有心人陷害。
葉渠心底明白,因著貴人的關系云譎實則并不會傷害自己,但依舊笑著點頭,寬她的心。
為避免回府太早,她留在采滄畔里看書。
葉渠也沒別的愛好,和崇文有些像,喜歡看書和收藏字畫,屋子里最多的東西就是書籍。而書籍中最多的當要數史書。
隨意挑揀了一本,竟是記載月氏家族的。
卿如是:“……”
她正想要默默放回去,被走過來的葉渠看見,瞄了一眼書封,笑說,“這冊有意思,也是那位貴人拿來給我看的,記載了些外面許多人不知道的事。書不厚,大部分寫的都是惠帝時期月氏的興衰。你一定知道,那個時期是月氏最鼎盛的時期,可你知不知道,那時期也是月家人出仕者最少的時期。
”
卿如是微皺了下眉,仔細回想一番,緩緩搖頭。
葉渠笑了笑,拈著胡須接著道,“不知道罷?那個時候月氏最有聲望的便是月一鳴,惠帝信任他,將大權交到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