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今日之勢,方興未艾”,崇文誠不欺她。
卿如是停下腳步,俯身一拜,“字字珠璣,郡主真乃妙人也。”
“快起來。”郡主扶起她,頷首淺笑,“那以后,你多來月府中與我走動可好?我的夫君偏就不是那等明智之人,他迂腐得很,我自己在府中看崇文的書也煩悶,若有人能來與我探討一二,會有意思得多。”
卿如是欣然答應,“我一定常來!”
郡主悄然回頭看了月隴西一眼,眸中含著自得與笑意。
他們正說著,不遠處迎面走來一人,虛眸瞧著他們這邊,眼神飽含深意。
是月世德。
攙扶他的小廝似要避讓,他卻硬要迎過來,“不知郡主到訪……”
尚未說完,郡主打斷道,“昨日我也不知長老到訪。夫君待客不周,未曾請長老用過晚膳,就讓長老獨自回了國學府,實在失禮。”
“無礙。”月世德略一抬手,虛指了指月隴西和卿如是,“郡主這是……?”
“兩個孩子批審多時,陪我一時半刻,有什麼問題嗎,長老?”郡主的唇角揚著,微睥睨著月世德,淡淡的反問也頗有迫人意味。
“昨日老夫與將軍長談之事,將軍不曾告訴郡主?”月世德面有冷色,“還是郡主并不把月氏族令放在眼里?”
“族令我不曾看見,只知道長老昨日來過月府,不曾用飯就走了。來去匆匆地,我心以為是商議什麼族中大事,心焦得不行,向夫君一打聽才知道,長老不過是來我月府告了把黑狀。被告的對象還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夫君愚鈍,被長老三言兩語哄得不輕,惹得我與他爭執一通,雙雙氣傷了神,至今頭還暈著。
”郡主輕撫了撫額,又兀自放下手,端站著,“如今在兩個孩子陪同之下,好容易緩了些心神,長老又要迎上來對我施壓。我這廂若是就地暈過去,長老還敢管什麼族令不族令的嗎?”
她一通話半個字都不帶臟,卻將月世德噎得不輕。
她徑自笑了下,又道,“長老年紀也大了,那些小孩子才玩的把戲就不要再搬上來,省得丟了臉面。雖然我不知道您究竟哪一點德高望重,但總歸這四個字給您立了個碑擺在那的,那麼長老就請做好德高望重之人應做的事,免得我將您上門講別人小話的事捅出去,反倒是您落個笑話。隴西,如是,給長老請安,身為小輩,禮數還是得周全。請完了我們再走。”
月隴西和卿如是面不改色,齊齊請了。
待走過一陣,卿如是由衷佩服,低聲嘆道,“郡主,你好生厲害。”
郡主淡笑著,“不過是尋常的交際往來,嫁為人婦之后總得應對夫家背后一水親戚,必須能說會道,才鎮得住場子。待你為婦后,我會多教你些其中門道。”
卿如是點著頭,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仍是稀里糊涂地答應了。
第五十章 蕭殷的身世
如卿如是所料, 卿母清閑得不得了, 晨起后就站在窗邊擺弄花草, 聽到郡主一行人到訪,放下手中的剪子,親自去迎。
郡主的來意卿母心底大致明白, 昨兒個她隱約聽到風聲,說月府往竹院送了幾個丫鬟, 外邊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是知道的。卿如是說自己是給月隴西當丫鬟才借住到竹院去, 月府轉臉就送了丫鬟過來,暗諷他們行事輕浮。
她昨晚氣得不輕, 派了嬤嬤過去想把卿如是接回來,嬤嬤前腳踏出門,她后腳又得知那些個丫鬟都被月隴西三言兩語打發了,后來月隴西還專程找了個妥帖的小廝來跟她告罪, 她這才舒心了些。
而今郡主親自領著月隴西和卿如是上門,態度明顯是友善的,卿母心下明了,昨兒個那出多半只是月將軍的意思。
幾人見面, 郡主先示意身后的嬤嬤送上一早備好的見面禮, 按照身份來說,郡主親自上門送禮已是不妥, 卿母當即要拜謝,卻被郡主攔住, 拉著往屋里走去。
卿如是看了眼月隴西,低聲問,“你娘這……不像是興致使然來找我娘玩的罷?”禮都備好了。
月隴西眸中含笑,“我娘有個習慣,無論上哪都會先備一份禮,以免失了禮數。”
“哦。”卿如是恍然,不疑有他。
卿母喚卿如是給郡主倒茶,卿如是莫名其妙地看了卿母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丫鬟和嬤嬤,心底想著怎麼也輪不到自己來倒茶,但話已吩咐,自己也不好推辭,乖巧走上前去倒了一杯,“請郡主用茶。”
郡主接過,淺抿一口,心念微動,“隴西,你和如是不是還要審核文章嗎?你們快去罷,我和你卿伯母隨意聊聊。晚上我就直接走了,你們自個好好地。”
“好。”月隴西帶著卿如是一同施禮告退。
新的審核方法雖對待選拔更慎重了,但同時也加重了審核者的負擔,他們的確不便多留,緊著回竹院繼續審。
一連幾日繁忙。三選和四選皆是按照同一套方法審核的文章,篩出來的人水平已沒有太大的差別,再要細選,考題難度就得增加。
因此,五選時,卿父帶著幾位學士一同鉆研了數本崇文遺作,最后挑了崇文早期的作品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