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根似的指頭捏著青色的玉墜。瞧著心悸。
他沒收,卿如是又解釋道,“我本打算一道出國學府后再好生挑選東西贈你,但突然得知今日就得回家,只好先在母親那里尋了件禮給你。這玉墜子也不算太值錢,可貔貅祥瑞,且我似乎不曾見你佩戴這些小玩意,就私自做主選的它。若你不喜歡,那就再緩些時日,等你出府后我專程挑好禮給你送去。”
她的話說到這份上,若再不收,就是不識禮數了。畢竟要讓她多花心思為他破費。
蕭殷抬起雙手,恭敬地接過。翻過手時,指尖輕摩挲了下玉面,似乎上邊還留有她的溫度。
“卿姑娘客氣了。”蕭殷低聲道,“那日,我也沒做什麼值得你致謝的。君子克己復禮方為仁,如此而已。”
“話雖這麼說,但那種情形下,世間沒幾個君子的。”卿如是淡笑了下。
蕭殷沉默著,垂下眼睫。你又如何知道我那時候想當君子,還是小人呢。他相信,若非卿如是用腰帶綁住了他,之多再過半刻鐘,他便要繳械投降,徹底輸給她。
就算不綁,西爺來得那般及時,他如何也做不成小人。
由此可見,上蒼還是更愿意教他做君子。他心底卻一直是動搖著想去做小人的。
至此,兩人的談話竟到瓶頸之處。卿如是瞧著時辰,記起晌午要和月隴西去卿父的院子吃飯。她正要跟蕭殷告辭,托詞的腹稿都打好了,蕭殷卻忽然開口。
他的手微微握緊,已是猶豫了許久,斟酌了又斟酌,方問她,“我聽說,卿姑娘你……就要嫁入月府了嗎?”
他知道世子爺跟出來了,就站在相隔不遠的對岸注意著這邊的動向。可他還是想親口問,要她親口回答。知道她心底是怎麼想的。
誠然,他問出口后,耳梢紅透。
“嗯。不出意外的話,這就是兩月之內的事。”卿如是坦然道,“所以待我回府后,能出來的時日就少了。嫁人后倒是能出來。你若要見我,跟我探討書籍和修復的問題,就尋人來月府跟我遞個話便是。我們隨意約個地方都可以見的。”
饒是早知道她當真要嫁入月府,聽她親口承認到底還是更失落些。然則又聽她說婚后還打算約他出門看書討論,他心底又有些收不住的愉悅。
“卿姑娘身邊應當不缺解惑之人,為何會這麼說?”蕭殷知道是因為自己在她心目中有過人之處。但他想聽她親口說。
果然,卿如是就道,“你是我認識的人里將崇文的書吃得最通透的一個。至少從我對崇文書籍了解到的來看,你的想法簡直與他不謀而合。我相信在入國學府前,崇文的書你看的不多,可是你知道嗎?你光憑自己思考,就能得出與他相同的結論。你很聰明,我很欣賞你。這不是解不解惑的問題,這是我想跟你深交,在邀請你以后與我往來。”
蕭殷嘴角浮起一絲幾乎看不清的笑意,像是清風中的一絲幽香,一瞬滑過便也就過了,痕跡都無。
這風輕云淡般地一笑,卻被卿如是捕捉到。他天生玉骨剔透,這般清淺一笑真教萬古春。然而姹紫嫣紅繁花亂眼,他到底還是這萬古春里最為賞心悅目的冰花。
站在對岸將兩人的動作盡收眼底的月隴西心情極其微妙。仿佛回到當年秦卿拒絕他的邀約,卻跟著常軻在樓里喝茶閑話的時候。
還聊。且不打算用午膳了是不是?
耳邊還傳來斟隱一板一眼報備公務的聲音,月隴西轉過頭瞥他一眼。
“結、結果……”斟隱的話語登時磕磕絆絆,最后消弭為無聲。
月隴西收眼,一簇簇海棠花枝的掩映中,他勾起手指,隨意攀折下一枝燦紅的海棠,低頭輕聞了聞。
隨即步伐坦蕩地朝對岸走去。
卿蕭兩人仍說笑著,卿如是背對月隴西,不知道他走過來了。
倒是蕭殷,隔著遠遠地,目光就落在了月隴西以及他手中的花上。
卿如是不知蕭殷為何突然斂聲,還顧自說著,“我看今日的考題已經松和了許多,興許是你們留下的人數夠了,不必再篩去太多,所以……”
話未說完,發間似有別樣的觸感,她欲回頭,卻被人按住了肩膀。
月隴西一手按肩,一手抬起,將海棠插在她的發間,稍壓著步搖,莫名其妙地插。入兩人的談話中來,悠然自如地說笑,“我亂逛賞花,見此處花枝曼妙,艷紅喜人,就好似卿卿昨夜在我房中為我脫衣上藥時嬌羞可人的模樣,于是特意折下來,想為你插在發間。果不其然好看得緊。”
一頓,不等旁人說話,他又做作地抬眸看了眼天,失笑道,“啊,我看這時辰也剛好不早了。卿卿,娘還在院子里等我們用膳呢。蕭殷,你若無事,就回去溫習書本罷。”
蕭殷:……
蕭殷:世子,恕我直言,你吃起醋來好生幼稚。
作者有話要說:
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櫻代表廣大人民群眾說出了心聲并得到官方認可,將此句列入【官方吐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