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很準確地用了“卿姑娘”三字,而非“月夫人”。不知是真的沒有意識到,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卿如是一時有些手足無措,她不擅長與人交流感情上面的事,更不會應付別人捧上來的情意,憋了好一會才憋出一句,“不、不在我身上……那日撿到之后換了衣裳,興許是被夫君收起來了,回頭我問問他,要不然讓他找到了派個小廝給你送到國學府去罷?”
說完她就后悔了。自己怕不是個傻缺。月隴西收那東西做什麼,多半早就撕掉扔了。
于是卿如是又立即補充道,“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最最好直接忘了那紙條罷。待你平步青云之后,有些東西也就不重要了。夫君說得對,你我道不同,終究是過客而已。”
說罷,她朝蕭殷稍頷首致意,轉身往門外走,邊走,聽見蕭殷在她身后低聲絮絮,“我還想跟你解釋……那日將你打暈一并帶去地窖,不是我的意思。等我知道的時候,他們已經把你捆起來了。還有,那晚跟你走在大街上所言所行,皆是真心誠意。我從未想過要得到,因為于我而言,我從來拼盡氣力、用盡手段、費盡心思去求的,都是骯臟的東西。所以,我從未想過要得到……”
話未盡,卿如是卻已經離開了房間。
燈火煌煌,他默然須臾,澀然吐出最后一字,“……你。”一字落,他似是釋懷不少。這兩日翻來覆去,他也僅僅是想跟她解釋清楚罷了。
情愛于他而言,并無重要否一談。但卿姑娘于他而言,稱得上重要。如此而已。
卿如是走得很快,月隴西就站在馬車旁等她。
見到她疾步走來,便挽著嘴角笑,“我真喜歡你避情愛如避蛇蝎的模樣。換作以前我是不敢說這句話的,畢竟你避我也避了十多年,但現在可以為所欲為地說了。”
卿如是爬上馬車,跟他一道坐穩了才回道,“人家才沒跟我說你曾經說過的那些不要臉的勾搭我的話,他只是跟我解釋了一番綁架的事。還有問我要那張紙……我想你多半也扔了,就讓他別抱太大希望。”
“扔了怎麼行,自然要燒干凈了才行。我怎麼可能讓他身上留著卿卿作的詞,拿給他睹物相思不成?”月隴西抱著她,讓她的腦袋倚在自己腿上,邊揉著她的腦袋,邊笑道,“卿卿表現得不錯,夫君一會給你買糖吃。”
卿如是仰躺在他腿上,抱著他的手臂玩他的手指頭,心思飄忽,“你說,蕭殷無緣無故牽扯出一個‘內應’是想要做什麼呢?”
“等著瞧罷,不出三日,你就能知道得一清二楚。”月隴西垂眸仔細瞧著她跟自己握在一處的手,“你忘了握在余大人手中的監察權了嗎?蕭殷是個很會把握時機的人。他這場彎子繞那麼大,最終要得到的,無非就是監察權而已。至于為何要得到監察權,咱們依舊可以期待一下。”
“監察權……監察焚毀雜書的那個?”卿如是想起月隴西問自己要不要把密室中的遺作銷毀一事,不禁陷入沉思。
月隴西知道她聯想到了什麼,安撫道,“不急,距離那些雜書被焚毀還有小半個月。你慢慢想,若趕上了趟,就遣人把遺作運到焚書窟去一起燒,若趕不上趟,咱們就尋片地自己燒。
若不想燒,就留在那。怎麼都行。”
卿如是眼神空洞地盯著他的手指,片刻后,轉過身來抱住他的腰,悶聲道,“月一鳴,我不高興,我要你哄我。”
“拿什麼哄你?”月隴西低笑了聲,埋頭湊到她的耳邊,“我空有一身的本事,卻要整整十個月都哄不成你。我也不高興,你拿出點本事哄我行不行?”
第一百一十三章 都像極了情話
卿如是抱緊他的腰, 嗚咽了聲表示不滿。
月隴西笑, 撫著她的青絲, 并未多說,耐心地哄她入睡。等到了月府,人果然已經睡著了。抱著她下馬車回到房間, 輕放到床上,幫她褪。去衣衫鞋襪, 掩好被角。
待一切妥當之后, 月隴西走出門, 將此時守在院外的斟隱喚了進來,“明日好生盯著刑部的動向, 不必插手,發生什麼立刻回來跟我稟報即可。只要我作壁上觀,他就能順利拿到監察權,屆時將要欠我一個更大的人情, 他該還了。怕他不知如何還才合我的意,你就告訴他,月世德的仇我還記著的。”
斟隱頷首應是,“世子是想要借刀殺人?”
“是時候了。”月隴西從容道, “原本陛下放任月世德在國學府作威作福, 就是想要他激起崇文黨之怒,等到合適的時機將他殺掉, 以此籠絡崇文黨的心。合適的時機一直不到,他也就一直在陛下的庇佑之中。可前段時間, 他竟然敢去窺視‘襲檀’的秘密,惹怒了陛下,現在想要殺他,容易得多。還能合了陛下的心意。蕭殷費盡心力想要拿到監察權,左不過也是想在陛下面前立功,嶄露頭角。
如今陛下心底也萌生出殺掉月世德的意思,但苦于沒有理由,暫不能下手。若是蕭殷想辦法替陛下殺了月世德,陛下必然看重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