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被污叛國的人是她的父親!
她強壓下咳嗽,抬頭看向小昭:“小昭,我要回去!”
小昭愣了下,隨即拒絕:“夫人不可,太危險了!”
“你若還當我是你主子,就聽我的。”簡歆瑤神色嚴肅,“我雖非爹娘親生,卻在冠上簡姓時就已注定是簡家人,無論是生是死,我都要同家人在一處。”
“那我與您一同回去!”小昭眼中含淚。
簡歆瑤卻搖了搖頭:“不行!”
她撐著無力的身體走向妝臺從中拿出一木盒放在小昭手上。
“這里是你的賣身契和我之前為你存下的一些銀兩地契,不知什麼錢,卻也能讓你安安穩穩過完下輩子。離開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小昭不要,小昭要跟著夫人一起!”
小昭推拒著,嗓音哽澀。
從簡歆瑤來到簡府之時,自己便陪在她身邊,八年,自己又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離開!
看出小昭的拒絕,簡歆瑤也有些無力。
最后只能說:“你若不愿離去,我不逼你,只是你不能同我回簡家。”
阻止了想要說話的小昭,簡歆瑤繼續說,“一會兒我會寫封信,你連著這幅百壽圖一起送進宮里給貴妃娘娘。”
“為什麼?”小昭不明所以。
簡歆瑤卻沒再多說,走到桌案前,拿過筆緩緩寫下了一封信。
信上,她將自己才是貴妃走失的那個孩子的真相一點點剖出,還有那個有關白玉透雕孔雀銜花玉佩的隱秘設計一同寫了出來。
那是連葉芷吟都不知道的藏私。
若貴妃娘娘信了她,這也許是自己唯一能為簡府尋到的生機!
最后,筆落。
簡歆瑤拿起紙將墨跡吹干,細心折起交給了小昭。
目送著她出了門,才轉身朝簡府而去。
漆黑的夜,濃稠如墨。
簡歆瑤一路奔跑著朝簡府而去,從前并不長的路,在此刻卻好像隔著千山萬水。
終于,在天將亮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簡府的匾額。
而周圍,無數持刀林立的錦衣衛將整個簡府位的水泄不通!
只是不見顧淮安的身影!
但簡歆瑤來不及想那麼多,她快步朝著簡府大門沖去。
剎那,被攔住。
錦衣衛千戶魏璟看著簡歆瑤,面無表情:“錦衣衛辦事,閑雜人等避退!”
“我是簡歆瑤!”
簡歆瑤說著,望向府內的目光滿是著急與擔憂。
身為顧淮安下屬的魏璟怎麼可能不知道眼前人是誰,但他沒退半分。
“您如今是顧大人的妻子,是顧家人,與簡府無關。”
簡歆瑤愣了下,心里百味雜陳。
曾經她盼了很久,被人承認是顧淮安的妻子,是顧淮安的人。
但如今,她寧愿不是。
“顧淮安已給了我放妻書,我與他不是夫妻,我簡歆瑤,現在只是簡家的女兒!”
第十一章
簡歆瑤字字說著,無視了魏璟的驚訝,一把推開他跑了進去。
然而,一步,一步。
越往里走,她腳步越慢。
只見簡府上下,滿目鮮紅。
那些曾經走了無數遍的青磚路,院落那些陪她長大的花草樹木,都濺著淋漓的鮮血。
那些曾經喊她小姐,逗她玩耍,給她吃食的仆人,都倒在血泊中,無聲無息!
簡歆瑤只覺得手腳冰涼。
“爹……娘……”她聲音發顫,一個一個人尋過去。
直到聽到內堂傳出的兵戈聲與父親的聲音。
簡歆瑤忙不迭的跑了過去。
短短的幾步路,她不知摔了多少次,卻已經撐著爬起,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末了,簡歆瑤終于看到了背對著自己的那道熟悉背影。
是爹!
爹還活著!
簡歆瑤眼眶滾燙,剛要開口喊,就瞧見一道道箭矢從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手中飛出,射向簡父背后!
“爹,小心!”
簡歆瑤大喊著,直直朝他跑了過去。
將人抱住了一瞬,鋪天蓋地的箭雨也密密麻麻的扎進了簡歆瑤單薄的身軀上。
頓時,鮮血染紅了素白的斗篷,紅色蔓延……
“歆瑤——!!”簡父身上也中滿了箭。
他懷抱著簡歆瑤,眼眶通紅:“歆瑤……”
簡歆瑤說不出話,一張嘴就有無數的血涌出來。
最后,她還是像小時候一樣,用盡最后的力氣拽了拽簡父袖角。
“爹,歆瑤……不疼……”
話落,她的手也徹底的無力的垂落了下去……
“歆瑤,歆瑤……”簡父喚著,卻再得不到回應。
看著逐漸逼近的錦衣衛,他突然笑了:“臣這輩子,無愧朝堂,無愧君上,惟愧……妻女!”
話落,他看了眼倒在幾步外早已僵冷的妻子,又低頭看了眼懷中氣息全無的簡歆瑤。
在一眾錦衣衛的警惕目光下,抓起一旁的劍,直接刎頸而死——
窗外,不知何時,雪花漸漸落下。
純白的一片一片,將一切骯臟掩蓋……
而此時,剛從皇宮出來的顧淮安一身疲憊。
他昨晚從顧家離開后,便直接進了宮,向皇上進言,暫時收回誅簡家滿門的決定!
簡家與顧家是世交。
他父在世時也常說簡大人是個忠君愛民的好官。
顧淮安不信他會叛國通敵。
拿著手中的赦免書,他翻身上馬,直直朝著簡府而去。
卻只見簡府大門緊閉,只要一具一具橫陳的尸體從中抬出來。
錦衣衛千戶魏璟瞧見他,忙快步上前:“大人,簡恒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