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此時涼州城內。
自簡家被滿門抄家已過去了好幾日。
一日未尋到簡歆瑤的尸身,顧淮安便不相信她真的死了。
他幾乎每日都會親自來尋她。
這日,他剛要去亂葬崗,街上看見了一位帶著斗篷的女子與簡歆瑤的身形相似。
他徑直沖上前拉住了她,掀開了她的斗篷:“簡歆瑤!”
斗篷之下,是一張陌生的臉,女子見他長得俊,原本的惱怒,變得有些欣喜:“公子是在叫奴家嗎?”
“抱歉,我認錯人了。”不是她,顧淮安有些失落。
“公子……”那女子還想說什麼。
顧淮安無意與她糾纏,徑直走開了。
就在此時,簡歆瑤乘坐的馬車與他擦肩而過。
有風吹起了馬車窗的簾子,簡歆瑤不經意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淮安?
不,應當不是他,身為錦衣衛指揮使,這個時間他不會出現在街上。
更何況那人未著錦衣衛的服飾,應當是身形有幾分相似罷了。
想著,簡歆瑤放下了簾子,而顧淮安似有所感,向這邊看來,兩人都未曾發現彼此。
簡歆瑤隨著沈敘白回到了藥廬,她有些疑惑:“沈公子,為何你的藥廬鮮少有病人?”
“呃……你當我是尋常的大夫嗎,我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醫的,非疑難雜癥,病入膏肓者不醫!”沈敘白聲音拔高了些,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這樣啊。”簡歆瑤了然地點了點頭,話折子上說有些神醫都是有些怪癖的。
想不到沈敘白年紀不大,竟有這種醫術,和如此高的準則。
簡歆瑤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幾分崇敬。
見她似是信了,沈敘白不由得想著姑娘真是單純。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紙遞給她:“剛剛我在街上,看見貼滿了尋人告示,便順手摘下了一份。這畫中女子,瞧著與你有幾分相似。”
簡歆瑤接過,不由得一愣,這畫中的女子,與她何止是像,可以說是一般無二。
簡家的人都已被處決,她也并無什麼好友,甚少露面。
貴妃也不過只見過她兩次。
這畫如此細致,連她眼角的一粒微小的淚痣都有。
難道是顧淮安嗎?
她曾在書房見過他的畫,知道他不僅字寫得極好,畫更是一絕。
只是沒想到,他原來記得自己的容貌。
“這上面寫說,之前那個是假的,要尋找真正遺落人間的嘉寧公主。”沈敘白有些詫異地看向她,“你是公主?”
對此,簡歆瑤并沒有太多意外,她已向貴妃證明了自己的身份,只要她一查看玉佩,便知自己所說不假。
葉芷吟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想到她,簡歆瑤的神色有了些變化,曾經她同自己是很要好的,卻不知她一直討厭自己。
她既不是公主,那她與顧淮安的婚事……
但想來,也無甚緊要,他們兩人情投意合,根本無需圣旨賜婚。
思及至此,簡歆瑤不覺有些酸楚。
看她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沈敘白小心地詢問:“那你可要去皇宮?”
簡歆瑤堅定地說:“是。”
不回去怎麼能復仇?
不止是因為葉芷吟奪了她原本的身份,還有錦衣衛滅簡家滿門,是因簡家有通敵叛國之嫌。
但父親一生清正廉潔,斷不會如此。
她定要為他們討一個公道。
第十六章
翌日。
沈敘白駕車將簡歆瑤帶到了宮門口:“簡姑娘,我便送你到這兒了。”
“這些日子,多謝沈公子。”簡歆瑤向他微微欠了欠身。
“可要我陪你一同前去?”沈敘白見她神色緊張,“何況還有你的毒……”
“還是不麻煩沈公子了吧,皇宮規矩甚多,我此去還不知是福是禍。”簡歆瑤委婉地拒絕了他,“我當沈公子是朋友,不想連累你。”
想起兩次見貴妃時,她的疾言厲色,她也不知此去的命運到底如何。
“說的也是。”見她回絕,沈敘白也并未生氣,似是又想到了什麼,“既是朋友,我喚你歆瑤可好?”
“好。”簡歆瑤也笑了,雖是萍水相逢,但救命之恩,她自當不忘,“如此,那我便喚你一聲沈大哥了。”
“好,甚好。”沈敘白彎著笑眼,加上他的容貌,當真是驚艷,“歆瑤回去做了公主,可莫要與我生分了才好。”
“自然。”簡歆瑤被他的笑容感染,原本緊張的心情也舒緩了不少,“歆瑤的病還要仰仗沈大哥。”
“好說。”沈敘白向她抱了抱拳,“那我便告辭了,一入宮門深似海,你需多加小心,保重。”
“沈大哥,保重。”簡歆瑤感到一股暖流淌過,這是她多年來在涼州交到的第一個朋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忍不住問道:“我們還會再見嗎?”
沈敘白瀟灑地揮了揮手:“有緣自會相見。”
……
錦華宮。
這次進宮見貴妃,身份地位都有所轉變,簡歆瑤的心情有些忐忑。
她一進門,便見貴妃等在那里。
簡歆瑤忐忑地向她行了一個禮:“臣女叩見貴妃娘娘。”
“快些起來罷。”貴妃將她扶起,聽她的自稱,似是有些受傷。
簡歆瑤看著眼前這個身著華服的漂亮女人,不禁有些酸楚,這便是她日思夜想的生母。
可就在幾日前,便是她賜了自己白綾,讓她讓出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