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司沉呆呆地站在她的衣冠冢前，仿若失了魂魄一般，一雙眼中滿是茫然，甚至沒有焦點。

遠處的侍衛拿了傘過來，撐在他頭頂：“王爺，還是回府吧，王妃已經下葬了......”

樓司沉道：“退下！”

那侍衛后退一步，卻又躊躇著上前，看著樓司沉的臉上全是擔憂之色：“王爺......”

“本王讓你退下！”樓司沉語氣冰冷，侍衛無奈，只得恭敬地將傘遞過去，“王爺，傘......”

樓司沉擺擺手，示意侍衛將傘拿走。

侍衛只得恭謹地行個禮后退了下去，他回到原地，遠遠地看著在雨中失魂落魄的樓司沉。

樓司沉站了許久，而后緩緩蹲下，一手扶著石碑，一手則是細細摩挲著石碑上的刻字。

樓司沉之妻幾個字被他反復摩挲著，口中喃喃自語：“暮楚，下輩子還做我的妻，這輩子是我對不起你，下輩子我加倍補償給你......”

說著，他眼中溢出溫熱的液體，在臉上肆意橫流，叫人分不清是淚水，還是化開的雪水。

“你是嫌這輩子傷她還不夠深，下輩子還想繼續禍害她是嗎？樓司沉，你配不上暮楚，若真有下輩子，我絕不會讓你有機會靠近她......”冰冷的男聲，自樓司沉的身后響起。

同時，侍衛的聲音也傳了過來：“王爺。”

樓司沉下意識轉頭，隨即便看到穿著一身黑衣的秦晨正居高臨下看著他，清俊的面容上滿是嘲諷之色。旁邊則是先前拿著傘的侍衛，正忐忑地看著他。

樓司沉擺擺手，示意侍衛離開。而后他轉回頭，冷聲道：“這是本王與暮楚的事，與南離世子無關。”

秦晨冷哼一聲：“本世子便是管了又如何，你根本沒資格再提起暮楚。

”

樓司沉蹭地一下站起身來，轉過身看著秦晨，一雙眼中滿是冰冷：“本王從不知南離世子這般愛多管閑事。暮楚暮楚，叫得倒是親熱，若不是你，本王與暮楚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呵。”秦晨唇角勾起，不由地冷笑出聲，“武陵王可真是讓本世子大開眼界。當年若不是暮楚求本世子多管閑事，只怕你樓司沉早就去閻王那里報道了，還能站在這里，與本世子逞口舌之利？”

“......她如何求的你？”樓司沉突然冷靜下來，憐兒早就與他說過秦暮楚為他做的一切，只是個中細節，他卻不得而知，想來她那時，一定極為艱難吧……

他突然有了一種沖動，想要去了解她做的一切，雖然這樣做只會令他愈加痛苦，可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是有牽連的。

秦晨瞥了樓司沉一眼，繞過他走到秦暮楚的墓碑前蹲下，專注地盯著墓碑，低聲道：“這里應當改成秦晨之妻才對，原本我是有機會的......”

樓司沉面色更陰沉了幾分，他看著蹲在身前的男人，恨不得一腳將秦晨踹飛出去。

他不悅地再次開口：“南離世子，本王方才......”

他話未說完，卻見秦晨猛然起身看向他，眉目間全是悲痛。

“暮楚她......那日下著大雪，本世子一出門，便瞧見她跪在雪地里，白雪落滿了她的肩頭、發上，她的衣衫都被雪打濕了，渾身冰涼，一直在止不住地發抖。她求本世子救你，只要能救你，要她做什麼都可以......”

第12章 要她嫁給本世子

“做什麼都可以？”樓司沉面色一變，他右手撫上自己的心口，唇角向下耷拉著，整個人顯得很是頹喪。

這一刻，樓司沉只覺得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渾身的血液都幾乎凍結了。

秦暮楚那樣一個高傲的人，竟會為救他而給旁人下跪，更不必提她還說出做什麼都愿意的話，可見她當時，真的走投無路了。

“對，做什麼都可以。她那樣小小的一個人兒，跪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任誰見了，也無法對她狠下心來。本世子真是好悔，若當日沒有答應她，或是堅持最初的條件，就不會讓你有機會傷害她了......”

聞言，樓司沉的心瞬間被高高提起，他急急追問道：“你提了什麼要求？”

秦晨冷冽的剜了他一眼，轉過頭去：“我要她嫁給本世子。”

“不行！她不能答應你。”樓司沉似乎是忘了此事已然過去，他迫不及待地打斷了秦晨的話。秦暮楚是他的妻，誰都不能搶。

秦晨雙手握拳，咬緊牙關忍了許久，才克制住將樓司沉打翻在地的沖動：“她若是應了本世子，你以為還能有你什麼事嗎？”

樓司沉這才稍稍冷靜下來，他面色緩和了一些，聲音卻依舊冰冷：“那你為何還要救本王？”

既然暮楚沒有答應，秦晨便沒理由救他，可為何......

秦晨望著京城的方向，發了好一會兒愣，半晌后才喃喃：“本世子若不答應，她便跪在那里不肯起身。她本就體弱，我怎麼舍得讓她受那種苦......”

說著，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來，若是他那時能狠下心來多好，她便不必在樓司沉那里遭那麼多罪了。

可惜，如果只是如果，永遠成不了真。

秦晨看了一眼呆愣在墓碑前的樓司沉，看他痛苦地蹲下身揪著自己的頭發，聽他口中喃喃喊著秦暮楚的名字，不由地嘲諷道：“擁有時不珍惜，失去了才追悔，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