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兩人早就……
她只覺喉嚨一股腥甜涌出,硬生生又被她壓了回去。
顧景琛見她臉色蒼白,又覺自己說重了話,抱住她瘦弱的身子,低聲道:“七念,若你愿意,我們還可以像從前一樣……”
說完,他低頭正欲吻下去。
而云七念卻偏頭躲開,她起身,退了數步跪在地上:“妾身不舒服!”
和云七念相處七年,顧景琛自是知道她生了氣,才會在私下稱自己將軍。
顧景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敢一而再再而三給自己甩臉色?
他當即站起身:“到時你別后悔!”
說完,他憤然離去。
屋內燃燒的燭火滑落一滴血紅的淚花,火苗在黑夜中跳動。
云七念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底滿是哀傷和孤寂。
夜已深,她獨躺臥榻之上,枕邊空出來的位置唯余冷寂。
閉上眼,喚道:“小若,取紙筆來。”
第3章 只聞新人笑
窗外月色戚戚,落在她瘦弱的身上一片凄色。
云七念無力地倚在桌邊,控住自己顫抖的手。
筆下的字蒼勁有力,這還是從前顧景琛將她擁入懷里,一筆一劃教給她的。
如今寫的卻不是濃情蜜語,而是各還本道的和離書。
在燭火下,薄薄一張紙寫盡了他們的夫妻情分。
她的心中仍是不舍,猶豫了幾番,還是將和離書壓在她常翻閱的那幾本書下。
夜涼心冷,獨留孤影……
七日后,偌大的將軍府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唯有靈犀閣中的白雪枯樹,落得安靜。
云七念獨坐在窗邊,聽著外面鑼鼓喧天的聲音。
回想起顧景琛還不是將軍時,兩人成婚也不過兩身紅衣,兩盞喜酒。
最珍重的無非是不離不棄、相守白頭的真心承諾。
如今卻是只聞新人笑了。
她望著窗邊飛雪,就那麼默默坐了一天。
……
翌日天未明,布滿喜色的將軍府在風雪中更顯肅靜。
靈犀閣內。
小若急匆匆拿著一封書信跑進來。
“小姐,出事了。”
云七念接過書信,只看上面寫著她生母姨娘病重,如今只吊著最后一口氣,求云七念取來將軍府中的一味奇藥還魂草救命。
云七念連忙披了披風,正要去找顧景琛拿藥,就看到云流鶯一身大紅色華服走了進來。
“姐姐,昨日妹妹大婚,你怎麼都不來為妹妹祝賀呢?”云流鶯面色紅潤,看著一襲素衣的云七念笑意盈盈的炫耀。
云七念此刻只想去拿藥,沒有理她,正要出去。
就聽身后云流鶯悠悠道:“姐姐,你可知夫君為了我,將從西域皇室得來的還魂草都賜給了我,可見夫君是真疼我。”
云七念步伐一頓,扭頭看向她:“還魂草在你手里?”
云流鶯嘴角微揚,不置可否。
云七念擔憂阿娘病情,顧不上與她的私怨,拉著她就要走:“娘現在病重,正需要這藥,你快與我回到侯府瞧她!”
可哪知云流鶯立刻變了臉,一把甩開云七念的手,冷聲道:“我娘乃是侯府正妃,四姨娘不過一妾室,就算病死關我何事?”
云七念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兩人可是一母所生。
“那是我們的親娘,你怎能夠說出如此不孝之言?!”云七念一時怒火攻心,揚起手就要朝著云流鶯揮下。
然而下一秒,云流鶯卻一把掐住了她消瘦的手:“姐姐,莫忘了如今我也是將軍之妻,你有什麼資格打我?”
語罷,她用力將云七念一推!
云七念直接撞在堅硬冰冷的墻上,喉間的腥氣翻涌。
云流鶯看著狼狽的她,冷笑:“再說了,已死之人還需要什麼藥?”
她的話像一口巨石砸在云七念的心口,云七念整個人僵在原地,滿眼震驚。
直到云流鶯走了,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丫環小若連忙扶著她:“小姐。”
“快,我們回侯府。”
云七念紅著眼,連馬車都來不及叫,和丫環小若一路走回侯府。
到了侯府。
只見府中上下掛滿了紅綢緞,慶祝云流鶯嫁入將軍府大喜。
唯獨四姨娘的小院中,掛滿了白布喪幡,與紛飛的大雪融為一色……
第4章 白布喪幡
滿院荒涼,四姨娘冰冷的尸體就躺在窄小的破木棺中,無人料理后事。
云七念顫抖著手撫摸著四姨娘沒有溫度的臉,眼淚不覺落下。
“娘,女兒回來晚了。”
云七念泣不成聲,重重地朝著棺材磕了幾個響頭。
而后,她看向屋內唯一的嬤嬤:“我娘亡故,為何無人告知我?”
嬤嬤跪在地上哭著回:“侯爺說四姨娘患病而亡,過于晦氣,二小姐新嫁不可宣揚。”
云七念聽罷,看著滿院飛雪,只覺寒涼。
她跪在棺木前許久,聽說侯爺回府,這才起身去到書房等。
書房里。
云侯爺走進來,看著云七念一身素衣過來,不覺皺眉。
“私自回府,你可知禮節為何物?”
云七念只緩緩抬頭看他,問:“我娘亡故,為何無人安葬?”
云侯爺對上她死寂的雙眸,眸色一頓:“她不過是個姨娘,在鶯兒新婚亡故,能讓她掛白布就算本侯開恩。”
云七念因他這話心痛不已。
她們的娘是不被承認的外室,直到生下她們姐妹,府中長輩不忍侯府血脈在外流浪,這才被接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