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恬就坐在他身邊,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不知道的恐怕真會以為,他和程明月才是兩口子。
程方恬依舊什麼都沒說,自顧自吃飯。
可桌上的一位心眼直的嬸子,卻大咧咧喊了出來:“戰營長這端茶倒水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和程明月是兩口子。”
“對了,我還聽說你把程明月這個大姨子接到家里照顧,把自己老婆擠去宿舍住了,這事是真的嗎?”
飯桌上人多,程明月的臉頓時就掛不住。
一雙眼中浮起水霧,委屈著抹眼淚。
“我也不想打擾妹妹跟妹夫,但實在是男人不在家,房子又塌了,我的手也受了傷,要不是無處可去……”
她話鋒一轉,突然抬眼看向程方恬。
“方恬,你要是不高興,要不我還是搬回去吧,房子塌了一半,也是能住的。”
程方恬還沒說話,戰霆就急了。
“胡說什麼,房子塌了怎麼能住?你現在還懷著孩子,要是出點兒什麼事,等衛國回來,我怎麼跟他交代?”
說著,他轉頭看向程方恬,眼含警告。
“我們是一家人,相互幫襯是應該的。”
瞧瞧。
她明明什麼都沒說,就已經被警告。
程方恬不動聲色地減去眼底情緒,再抬頭又變成了那副溫和平靜的樣子。
“你說得對。”
話落,有人小聲嘀咕:“戰營長媳婦可真大度,換我可不樂意。”
程方恬假裝沒聽見,繼續吃飯。
她不是大度,只是不在意了。
小插曲被揭過,飯桌上又恢復了一片熱鬧。
戰霆不知怎的,一直悶頭喝酒,眾人散伙時,他已酩酊大醉。
幾個熱心腸的老哥想著小別勝新婚,不顧程方恬阻攔,強行把人送到了她衛生所的小單間里。
戰霆長手長腳,一個人就霸占了她的鐵架子小床。
入秋了,天涼。
程方恬本想幫他蓋個被子,卻在靠近時意外聽到一聲含糊的夢囈。
起初她還沒聽清,俯身湊到他嘴邊,“明月”二字,就這麼猝不及防地闖入耳中。
程方恬直起身,平靜的望著酣睡的戰霆,心底再無一絲波瀾。
只輕輕說了一句:“戰霆,很快,你就自由了。”
程方恬轉身出門,在中藥房湊合了一宿。
第二天早早就去食堂領了早飯,她回宿舍時,戰霆已經醒了。
他正坐在床邊,桌上還擺著她買的火車票,一見她回來,就銳利質問:“你去首都干什麼?”
第5章
程方恬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收緊。
戰霆質問她,是在擔心什麼?
是怕她去首都鬧,對程明月不利嗎?
但她還是咽下了到了口中這些話,因為問到答應也沒有意義。
程方恬放下早餐,若無其事上前收起票:“沒什麼,衛生所外派我去學習,我提前準備了車票。”
“先吃飯吧。”
程方恬遞上筷子,她的神態太過自然,戰霆便沒再深究。
隨后又是小半月過去,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
程方恬的辭職審批已經通過了。
接班的衛生員雖然還沒掌握全部技巧,但程方恬貼心地給她留了筆記。
看著那一行行娟秀的字體,接班的衛生員嘆了口氣:“程大夫,你的膏藥和針灸術,我家做了幾十年中醫的爺爺都自愧不如,你離開衛生所真是太可惜了。”
話音未落,一道清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程方恬。”
程方恬回頭,就見戰霆走了進來。
剛才的話,他聽到了,卻沒在意。
只是催促程方恬:“明月最近吐的厲害,什麼都吃不下,你跟我回去看看。”
原來是為了程明月,難怪戰霆主動來找人。
程方恬已經見怪不怪。
她把手里的冊子推給接班的衛生員,耐心叮囑:“你先自己看看,有什麼不懂的,你再問我。”
說完,她背起藥箱,路過戰霆。
面無表情地說了一聲:“走吧。”
一進家門。
程方恬發現屋子完全變了樣。
之前空蕩蕩的屋子,現在塞得滿滿當當。
除了程明月買的縫紉機,又多了鉆石牌電風扇,角落里甚至還有一臺昂貴的雪花牌冰箱。
看著床邊的毛絨地毯,程方恬下意識捏緊了藥箱背帶。
程明月見她回來,作勢就要下床,被戰霆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住。
“你坐著別動,當心身體。”
緊張的模樣,就好像程明月是個瓷娃娃。
程方恬面容平靜,從藥箱里拿出脈枕,墊在了程明月手腕下面。
后者捂著心口,表情痛苦,像是在強忍著不讓自己干嘔。
戰霆見狀,立刻拿出了腌漬好的梅子干,直接喂到了程明玉唇邊。
程明月吃了梅子干,神情松懈下來。
“好多了,謝謝戰大哥。”
說完,她又撫著肚子,笑著朝程方恬解釋:“方恬,你千萬別介意,這孩子鬧得厲害,胃里總是泛惡心,就只有吃點酸的才能好。”
程方恬認真把脈,沒有多余的反應。
只淡淡說:“孩子很好,你害喜可以多吃點酸的新鮮水果,正好有冰箱,方便儲存。”
戰霆聞言,直接說:“那你陪著明月,我去買。”
話音未落,他就轉身出了門。
戰霆一走,程明月就立馬換了一副樣子,搓著手腕處程方恬剛碰過的地方,斜睨著,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程方恬,戰霆對我這麼好,你真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