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里，母親見我進來急忙迎上。

她還未說話，眼眶便紅了一圈：「我的兒啊，這是什麼無妄之災啊，嚇到了吧？」

我搖了搖頭，眼淚卻不爭氣流了出來。

看著我們母女哭，父親也嘆了口氣。

「最近不要出門了，別被丞相府這些糟爛事牽扯到，過段時間讓你阿娘給你相看。」

我低低應聲，對這個安排沒有意見。

上一世本該如此的。

我是戶部尚書嫡長女，在這京城內的貴女中也算排得上號。

阿娘雖還未給我相看，但心里已經有了幾個人選，都是頂好的男兒。

我本能平安順遂地過這一生。

而只因暮云的肆意妄為，斷送了我的一生。

我對暮云的報復已經夠了，她能否活下去與我再無干系。

這些日子我在家里繡花，如父親囑咐并未出門。

可不知怎的，連著幾日謝侯爺家的庶女都要拜訪我。

連駁三次，我再不好拒絕只能請她進來。

我與謝集雅見得不多。

她雖是庶女但侯府只有她一個女兒，平日里擺的也是嫡女的派頭。

她進來后只說想去我家花園里看看，到了花園后又讓我屏退下人。

下人剛退去，從樹林里走出來一身材修長男子。

我大驚，忙看向謝集雅。

謝集雅攤了攤手：「李小姐，家兄非要來見你一面，還望未冒昧到小姐。」

未冒昧你個大頭鬼啊，這還不夠冒昧！

我不著痕跡向后退，剛才見到謝小侯爺那刻我才想起，暮云扮男裝時總與謝小侯爺廝混。

他必是知道暮云身份的。

「你下去吧，我和李梓衣單獨說。」

謝集雅頭也不回離開，只剩我和謝云景。

4

我握緊尖利的簪子，這是我最近做給自己防身用的。

謝云景顯然對我沒有好意，他步步逼近，那張清俊的臉卻有幾分刻薄。

「你明明能幫暮云的，你一念之間，就讓暮云落得如此境地！」

聽他的話我不由想笑，這是來給暮云討公道了？

見我笑，他的眼眸里更添了幾分怒意：「你知不知道暮云每天生不如死，她的名聲全毀了，你這女人怎麼如此狠毒？她只不過愛玩一點，你只要發一點善心，她就不會如此。」

我確實不知道暮云生不如死，她的事我再沒關注過。

不過她現在的下場也是預料之中，畢竟當初我只是與她同乘一車都落得那般境地。

更何況未出閣的少女進楚館，這少女還是丞相府的嫡女。

這八卦夠整個京城吃一年的。

我看著這張偽善的臉。

「謝小侯爺可知我若幫她會是什麼下場？」

「那自然皆大歡喜啊。」

我在心中暗罵煞筆，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能跟暮云玩到一起去，再怎麼鮮衣怒馬都像腦殘。

「皆大歡喜？歡喜的是你們吧，那麼多雙眼都看見了云公子進了我的馬車，要是真像你所說帶著暮云離開，那我的名聲又會如何？」

謝云景一怔，看他那蠢樣應該從未想過這個假設。

「若你救了阿云，到時候她自會幫你解釋，這不就沒事了。」

我扯了扯嘴角：「會嗎？」

「若是暮云不幫我解釋呢？我會名聲盡毀，家中姊妹被連累，最后投湖自盡！」

謝云景眼神閃爍，聲音帶著幾分心虛：「夠了，你這只是假如！」

我不僅嗤笑：「謝小侯爺，在自己能力范圍內那叫善良，在能力范圍外還好心那就叫愚蠢。

「不過小侯爺，若是你實在心疼暮云，不如娶了她，這才叫皆大歡喜。」

謝云景眼神閃爍，錦衣下的手握緊。

「我自會想辦法娶她。」

我彎了彎眼：「那就等小侯爺喜訊了，到時別忘請小女喝杯喜酒。」

謝云景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其實皆大歡喜還有一個辦法，那就像是我一樣投湖。

可她暮云又有幾分擔當？

若是丞相府執意保她，犧牲的只有其他女兒了。

謝小侯爺離開后，我差人打聽了一番相府的消息。

聽聞嫁出去的庶長女當日便回了娘家，這些天都沒出門。

任由外面流言蜚語傳遍，相府都無動于衷。

只不過這流言確實傳得忒難聽了點，丫鬟支支吾吾好幾次都沒說出口。

接下來的日子，相府依舊沒有消息。

反而那謝侯府一家去游了江南。

這一家子里，自然也包括了謝小侯爺。

看來謝小侯爺這杯喜酒我是吃不到了。

5

侯府一家前腳剛走，后腳就傳出暮云與寧王府定親的消息。

聽到這消息時我正和兄長嫂嫂品茶，我好奇問道：「可是寧世子？」

嫂嫂擺了擺手：「怎麼可能，這暮小姐出事前確實能匹配上寧世子，可出了這檔子事，不給她沉塘都算好的了。

「是續弦夫人生的嫡次子。」

我了然點點頭，寧王府的事我有所耳聞。

嫂嫂偏愛八卦，自她嫁進我家后我便對這些宅院之事了解不少。

寧王續弦夫人曾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若是沒有發生變故，一開始王妃之位必是她的。

可一朝生變，舉家流放。

幾年后寧王妃生下世子后撒手人寰。

喪期一過，寧王就娶了她進門。

有傳聞說是王妃死前，寧王便和這位夫人搞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