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有沒有人此話都說不得。”朱博文看向外孫女,“尤其是你,芷兒,君就是君,我們皆是大慶的臣民,我知道你心里有不平,就是嚼碎了你也給我吞下去,心里一旦沒了敬畏絕非好事。”
“是,我記得了。”花芷是真記得了,在上次被外祖父點醒過之后,可這并不代表她就要替皇帝死而后已。
“話出自我口,與阿芷無關。”顧晏惜看不得阿芷被訓,把事情拉到了自己身上,“我說這些并非心生不敬,只是想讓阿芷心里有個數,皇上拖不起,定會催促。”
花芷突然就明白過來,其實這件事里心里最好受的是晏惜,皇上的所做所為對他來說相當于一種親情的背叛,所以他才不愿意去服這個軟。
向還待說話的外祖父輕輕搖頭,花芷將話題轉開了去,“皓月那里你打算怎麼辦?”
“她是宮妃,若我和她有往來對她對我都沒有好處,只是她會入宮多少和我有關,回頭我讓來福對她稍加關照,讓她在宮中的日子能好過些,我能為她做的也僅僅是這些。”
“皓月若拿她那一套來蠱惑皇上……”
“她不敢。”
花芷想了想,確實如此,想著反正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索性先丟開了去,心思轉到了四皇子身上,她倒覺得皇上抬四皇子不完全是為了和小六打擂臺,更可能是為了刺激晏惜,以皇上如今扭曲的心理,估摸著是想讓晏惜知道他不止有侄子,還有兒子可以疼?
花芷再一次想到了和兒媳婦爭風吃醋的婆婆。
朱老爺子也不問這兩人打的什麼啞迷,有些明知道是麻煩的事他也不想知道,他更想知道的是,“小六……六皇子怎麼會去花家?什麼時候的事?”
花芷把當時救下小六的情況說了說,“那時候也沒多想,看著小小的孩子血人似的,身邊又有芍藥這個大夫在,總不能見死不救。”
換成別人未必會救,老爺子也不說破,在這京城,不惹麻煩是生活在這里的人的共識,“之后就一直在花家養著?”
“是。”
“有你的事在前,皇上怕是會不喜他。”
“他喜歡大皇子,結果呢?不也給了他十幾年的希望卻仍舊沒給他太子之位,逼得人走了絕路。”花芷笑了笑,“我們走做實事的路子,不是說得民心者得天下嗎?那小六就先得了民心吧。”
朱博文虛點了點她,膽小軟弱的他看不上,大到芷兒這程度又著實讓他擔心。
可一想到她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布了多少局承了多少事又覺心疼,別人家的姑娘到了這個年紀要麼嫁了要麼正在備嫁,哪里要像她似的來算計這些。
“此事可要和你祖父通個氣?”
花芷想了想,還是搖頭,“說了也只是讓他們徒增煩惱,就不說了。”
朱博文不甚贊同,這麼大的事沒有瞞著的道理,可花芷緊跟著又說了一句,“您也別和祖父說,免得他著急,這市儈的事有我來做就夠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再談婚事
回去時宵禁已起,朱博文派管家拿著朱家的牌子倒也暢通無阻。
花芷倚在晏惜懷里隨著馬車一晃一晃,頭還是疼的,大概是習慣了,已經不覺得難以忍受。
把人攏進懷里讓她更舒服些,顧晏惜道:“讓芍藥明兒一早回宮。”
“你打算去向皇上認錯嗎?”
顧晏惜不說話,只是一下一下的親著她額頭。
花芷坐起身轉過來面對他,“你打算為了我去向皇上認錯,沒用的,晏惜,皇上需要我給他賺銀子,你認錯也好不認錯也罷他都不會收回成命,比起你為了我去認錯,我更希望你是為了自己。”
花芷伸手按到他胸口,“如果難過,就把事情變得讓你不那麼難過,如果這里有了傷口,那就撕開它,該擠膿就擠膿,該上藥就上藥,總好過面上看著愈合了里邊卻還一日日爛著,我想替你疼都做不到。”
顧晏惜把手覆在比他的要小上幾圈的手上,低頭笑了笑,輕輕恩了一聲。
皇伯父永遠不會懂他為何為了阿芷什麼都舍得下,三宮六院,一輩子女人無數,卻沒有他這麼幸運能遇到一個足以將大多數人都比下去的阿芷,這個人便是心里再意難平也會想到他的難過,會安慰他,甚至讓他去化解,哪怕她明知道便是他真如此做了在皇上那也得不著好,甚至有可能讓他遠離她。
皇伯父不會懂,不是阿芷離不開他,是他,離不開阿芷,在確認心意的那一刻起就不曾起過要離開的心思,他要這個人,他無比確定。
他要她成為他的枕邊人,死后埋在同一個穴里,誰也不能阻止。
馬車停下,角門從里打開,迎春和抱夏齊齊迎了出來,晚上有些涼了,迎春手里抱著披風,花芷見狀把肩上的拿下來遞回給晏惜,由著丫鬟立刻給她披上了。
“回吧,不早了。”
“好,你早點睡,讓腦子歇歇。”
“知道。”花芷轉而又朝著還沒走的管家笑笑,“管家也回吧,讓外祖父別擔心,晏惜不會在這個點進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