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行撐著坐起來,太子已快步過來,看到她醒了頓時大喜,“醒了,快去請于神醫。”
于神醫已經在花家呆了將近一天了,這也是自宮變那次后花芷第一次見著于神醫,因為那次之行事,她總覺得沒臉見他,有德行的大夫都不會將之所學用于害人,她雖算不上害人,卻也用心不良。
“憂思過甚,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了吧。”
迎春忙在一邊接話道:“是,小姐之前也昏睡過。”
“這是身體受不住了,本能的以休眠來修復身體,老夫身為大夫,雖知你聽不進去還是要勸你放下那些讓你憂慮的事好好休養,再這麼熬下去再精細的調養都起不了多大作用。”
太子愧疚的低下頭去,都是他無能才會讓太傅這般受累。
“我的家人、我的未婚夫、我的妹妹全在邊關,您讓我如何放下。”花芷看向太子,“我既為人師,在學生尚扛不起的時候自也有替他扛事的責任,人活一世能擁有的也就是這些親人,我有能力護他們的時候當然要盡力一護。”
于神醫只能搖頭,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姑娘就是太能干,以至于是她的不是她的責任如今都扛在她肩上,“藥膳繼續吃,方子我會做些改動,藥停下,是藥三分毒,對你的身體沒好處。”
“聽您的。”
于神醫跟著拂冬去看藥膳方子,太子坐過來一些,似是想說些什麼,嘴巴動了動又閉上了。
花芷笑了笑,“就是累了,睡飽了就緩過來了,前線可有軍情送回?”
“暫時沒有,太傅不用掛心,我放您休息,你多歇幾日。”
花芷想了想,也不逞強,“那臣再歇兩日,有事您讓來福來找臣就是。”
第六百三十九章 解心結
花芷這一次說歇就真的歇了,就連腦子里那些事她也強行按了暫停,她不想做那個犧牲自己成全所有人的悲劇人物,那樣的青史留名她不稀罕。
如果最后能一切太平,她希望自己能活著看到,希望自己能享受拼盡一切才換來的平和喜樂,她不需要別人給她立牌立碑,不想當前線的人歸來時看到的是黃土一捧。
她要活著!
于是她次日一早就開始有計劃的鍛煉身體,長長的抄手游廊正是跑步的好地方,她來來回回慢慢的走,再小跑,當身體受不住時就停下再走,如此反復,直到身體整個都熱起來她才停下。
“小姐,于神醫來了。”
實際上于神醫已經來了有一會了,看她這般愛惜自己也覺高興,于私,他希望這個為家人付出太多的姑娘能身體安康,于公,他也盼著她能有個足夠撐起那一攤子事的身體,身為大慶子民,他自也是唯愿大慶能成為這一場戰爭的勝利者。
花芷襝身見禮。
于神醫虛抬了抬手,“感覺如何?”
“身上似是松快了些。”
“好事。”
花芷輕笑了笑,“您請稍候,我換身衣裳就來。”
花廳內,于神醫收回號脈的手,“說到底還是虧虛,這兩年頻頻的虧損讓你的身體受不住了,大姑娘還是得聽老夫一句勸,為了將來著想莫要大意,女子的身體畢竟不比男人。”
“是,小女謹記。”花芷把袖子拉好,“若今后我都如今早這般鍛煉,或者再加大一些,身體可受得住?”
“自是大善,不過需得循序漸進,莫要過急。”
“是。”
于神醫將藥枕放進藥箱就欲告辭離開,他今日還得進宮一趟給太后號平安脈,這是小徒離開前的囑托。
花芷看著老人微駝的背影,站起來福下身去,“之前宮中之事,對不起,也謝謝您沒有揭穿我。”
于神醫動作一頓,轉過身來看著垂著頭看不清神情的姑娘,嘆了口氣道:“已經過去的事,何需再提。”
“是我利用了您的好心。”若非從于老那知曉藥物的相生相克,若非她旁敲側機的引導于老推測出先皇當時的身體情況,知曉先皇處于一種平衡當中,她不敢賭那一把往衣服上用藥引動麝香的催情作用打破平衡。
對皇帝她什麼狠心都下得,可面對這個老人她總歸心中有愧。
“這事一直壓心里了吧,做了就不要后悔,憂思過甚對你的身體沒好處。”于神醫嘆了口氣,“他那身體本已是強弩之末,便是你不動手也沒幾日好活,可當時若是沒有你破了那局讓他們最終得逞,不知多少人命得填進去,我那徒兒我了解,她放進心里的人就是舍了命也會護著,到那時老夫又豈能置身事外?當你向我打聽那些時我便猜到了你要做什麼,我沒攔著你就等于是默認,你無須自責。”
不論是寬慰還是事情真是如此,花芷心里都松快許多,她再次襝身一禮。
于神醫受了她的禮,心里不無感慨,若真是個心狠手辣的也就罷了,偏生就一個心狠手辣的空殼子,內里如此柔軟,那一樁樁決斷做下來心里不知承受了多少,怎能不憂思過甚,也幸好她心性堅強,換成他人怕是早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