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排擺放在一起的嬰兒床里,一藍一粉兩個襁褓。
三天前的車禍后,安寧剖腹產誕下了一對龍鳳胎。
就如同當年的馮雅茹。
就如同當年的他和安寧。
盡管兩個小嬰兒都紅紅皺皺的。可即便不看襁褓顏色,顧明景也能一眼分出誰是誰。
大寶是哥哥,頭發濃密些。
小寶是妹妹,皮膚粉紅手指纖細,就連哭起來,都比大寶要秀氣的多。
“嗨……”
手指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兩個小嬰兒的手和臉,顧明景的目光說不出的柔軟,“我叫顧明景,是你們的舅舅。”
門外響起腳步聲時,顧明景起身,正看到眼鼻紅通通走過來的顧宇森和馮雅茹。
龍鳳胎出生的那天,顧宇森和馮雅茹就看過兩個小家伙了。
當時只道陸擎澤和安寧好福氣,兒女雙全。
如今再看過來,知道這是自己的外孫和外孫女,兩人對視一眼,眉眼間滿滿的全是笑。
笑著笑著,眼淚又涌了出來。
“寶寶……”
親昵的蹭了蹭小家伙的臉,馮雅茹聲音溫柔,“我是外婆。爸爸在,媽媽在,外公外婆和舅舅也在,要乖乖的哦。”
龍鳳胎所在的房間里溫情滿滿。
隔壁的房間里,依舊靜謐的只有儀器的滴答聲。
看著仿若睡著了的安寧,陸擎澤低頭親了親她的手背。
直到這一刻,陸擎澤都清楚的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小女人那楚楚可憐的模樣。
記得她穿著雪白的襯衣,著褲管筆直的黑西褲,通身的白領范兒。
也記得她打了粉都蓋不住的紅腫的臉。
眸光一頓,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
陸擎澤抬手摸了摸安寧的臉,“安安,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似是想起了初遇那天的事,陸擎澤的眼眸里有了笑,“你去藍調咖啡廳相親的那天,其實……認錯了人。我不是你原本約了要見的那個人,你知道嗎?還有……”
“在那之前,我就已經見過你了!”
想起了那個一上車就開始哭的安寧。
也想起了她發現上錯車時驚慌抬頭,連連道歉時的凄楚模樣。
失笑搖頭,陸擎澤低垂著頭,聲音落寞,“安安,那會兒的我,一定很兇,很嚇人吧?”
掌心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陸擎澤一愣,以為那是他的錯覺。
下一瞬,那只手溫柔的握住了他的手。
再抬眼,正對上那雙眸光含淚的眼睛。
安寧笑著,有淚從眼角滑落,臉上盡是劫后余生的感恩和驚喜。
陸擎澤怔怔的看著安寧。
三天里,不知道在心里祈求了多少次上蒼,希望他們開開眼,快點讓他的安安醒來。
可是這一刻安安真的醒了,陸擎澤又覺得,一定是他的錯覺。
“安安?”
一臉的不可置信,陸擎澤確認一般輕聲出口。
手被握的更緊,“陸擎澤,我愛你!”
失去意識的那一秒,安寧最后悔的事,就是早起陸擎澤出門時,她沒有再跟他說一遍老公我愛你。
而這一刻,安寧分外感謝上天,給了她彌補的機會。
熟悉的聲音。
熟悉的笑容。
陸擎澤的眼圈瞬間紅了。
眼淚落下的瞬間,陸擎澤俯身抱住了安寧,“安安,我也愛你,深愛!”
鈴聲響起,醫生護士小跑趕來,隔壁房間的馮雅茹顧宇森也跟著一起過來。
眼見馮雅茹靠在顧宇森懷里哭的不能自已,安寧笑著哄她,“茹姨,我沒事了,我……”
“安安!”
手被握的更緊,安寧回頭,就見男人眸光欣喜,“安安,不是茹姨,是媽媽。”
安寧一怔。
那頭,馮雅茹已經控制不住的痛哭出聲。
安寧再回頭,正看到馮雅茹身邊那個紅著眼圈的年輕男人。
安寧確定她沒見過他,可看過去的第一眼,就有種她和他已經認識很久的感覺。
安寧仿佛已經知道那是誰了。
眼前是相擁哭泣的馮雅茹顧宇森,還有顧明景。
耳邊是陸擎澤溫潤的話語聲,任小碗怎麼策劃了這場陰謀,以及,顧明景是什麼時候覺出不對,以及他查到的所有詳盡的真相。
想到曾在心底埋怨憎恨過的所謂拋棄了她的親生父母實則26年來一直在找她,安寧淚如雨下。
“爸,媽……”
“安安!”
一家四口哭成一團。
還是馮雅茹最先回過神來。
“安安,不哭了……”
伸手去給安寧擦淚,馮雅茹笑中帶淚的說道:“月子里不能哭,回頭落了病根,媽媽更要自責了。不哭了!”
安寧點頭,淚卻止不住似的,落得更急。
還是顧明景反應快,讓育嬰師把醒了的龍鳳胎抱過來,這才成功轉移一群人的注意力。
分娩三天,安寧這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寶寶。
兩個剛剛喝了奶的小嬰兒,香香的,軟軟的,抱在懷里,讓安寧有種怎麼都看不夠,心都要化了的感覺。
再回頭,就見陸擎澤也一臉茫然。
仿佛直到這一刻才知道自己多了兩個孩子似的。
再想到昏睡過的三天里,那些忽遠忽近的聲音,時時濕潤的嘴唇,還有不曾松開過的那只手,安寧似是明白了。
心知安寧剛剛清醒過來,需要多休息才能恢復體力,馮雅茹三人只略坐了會兒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