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頭和他老婆加起來都快一百歲了，他剛剛竟然跪在神像前向我許愿：「土地神仙顯靈，希望我今年能再接再厲，保佑我老婆能再生個大胖閨女。」

我聽著信徒的祈愿聲，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求子怎麼不去找送子娘娘，來找我一個小小的土地神管什麼用？」

我兩眼一昏，正苦惱要怎麼解決劉老頭的人生大事的時候，我瞥見一只臟兮兮的紅毛狐貍躲在破爛廟的門外邊，小心翼翼地探著個小腦袋向廟里張望。

我認出來了，是上回咬了長蛇的那只小狐貍！

我好奇這只紅毛狐貍為什麼天天蹲守在這破廟門口，于是隱了身形，隨手撈了串紫葡萄朝門外紅毛狐貍那處丟了過去。紅毛狐貍被突如其來的紫葡萄砸得一個趔趄，葡萄骨碌骨碌滾了一路。

紅毛狐貍看見這情形，急忙弓著背脊，四處張望，在確定四下無人以后，這才叼著紫葡萄灰溜溜地跑遠了。

之后的幾天，我特意留了個心眼，藏在廟里暗中觀察，果然看見那紅毛狐貍又鬼鬼祟祟地來了。它似乎變得聰明了，沒有再直接進廟，而是躲在一棵樹后面，警惕地盯著廟門看。

如此算來，它已經在我們的破爛廟周圍徘徊了五六天了。每天來兩次，一早一晚，還掐著我們吃飯的點來的。

剛開始，我還以為它要偷我們的貢品吃，后來我才發現，紅毛狐貍其實是來報仇的，它每次都趁那長蛇在院子里面曬太陽的時候，跑到院子里面狂揍長蛇一頓，然后得意地揚長而去，現在長蛇都不敢輕易出門了。

我生平最喜歡毛茸茸軟乎乎的東西，又發現它幫我揍了長蛇，甚得我心。于是我小心地湊近它，又遞給它一串紫葡萄，狐貍不怕人，湊近叼著紫葡萄就開吃。

從那以后，狐貍每次跑來揍長蛇，我都給它準備好吃的。有時是葡萄，有時是蘋果，反正它揍蛇一次，我就獎勵它一次。

久而久之，狐貍好像就沒那麼怕我了。每次見我，都上來親昵地讓我摸摸頭。

4

直到有一回村民送來一只雞孝敬我，我特地留著，等狐貍來揍長蛇的時候，拿出來犒勞小狐貍。

「狐貍，過來。」我朝角落里的紅毛狐貍招了招手，小狐貍猶豫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我身邊。

狐貍一看見雞，兩只眼睛就跟冒了光一樣，亮晶晶地盯著雞看。

小狐貍規規矩矩地蹲坐在我腳邊，我倆圍著火堆，把雞架在火舌上烤，香氣開始四溢，滿院子都是烤雞的味道。

小狐貍早就坐不住了，眼睛都快長在烤雞上面了，垂涎欲滴。

我粗魯地拽下一只雞腿吹吹后，遞給狐貍。狐貍先是用力嗅了嗅味道，遲遲不下嘴，我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它的頭，它閉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這種親昵的撫摸。

它大概理解了我什麼意思，一口就咬下了一大塊肉，嚼了起來，吃得滿嘴流油，身體還隨著晃動。看得出來，比起葡萄，狐貍確實更喜歡吃雞。狐貍身后毛茸茸的大狐尾正隨著身體的擺動搖搖晃晃地垂著。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攏起指掌自尾尖逆著毛一路捋上去，軟軟的，暖暖的絨毛在掌中穿過，這毛茸茸的手感，簡直不要太好！

小狐貍一愣，原本吃得正香的雞也不嚼了，一雙狐貍眼直直地看著我。

「糟糕，我不會是摸到了什麼不該摸的地方吧！」我還沒摸夠，小狐貍就躲到了一邊，我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還停留在空氣中的手。

「我說這幾天怎麼這蛇老實了這麼許多，原來是你們在搞鬼。」大師兄的聲音冷不丁地在我身后響起，我猛一回頭，就看見大師兄正環抱著手站在我身后，居高臨下把我們捉個正著。

我下意識把狐貍藏進懷里，可小狐貍一看見大師兄，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弓著背脊從我懷里鉆出來，齜牙咧嘴地朝著大師兄發出警告的低吼聲。

大師兄一臉不屑：「一只野狐貍而已，也敢在我面前撒野！」

大師兄終于察覺到長蛇的不對勁了，這幾天長蛇怎麼都不肯單獨出門曬太陽，尤其是一看見我就落荒而逃。

「你們，交出另一半雞，我也要吃。」大師兄面不改色地吐出這話，我的耳朵都有些不可置信。

「你說什麼？」

「雞，分我一半。要不然，等我湊夠香火，我就自己回去，不等你了。」大師兄說得云淡風輕，像極了風度翩翩的土匪。

「給你，給你。」我慌亂地再次抱住大師兄的大腿，「大師兄！我可不想自己一個人在人間打工啊！」

「再加一個條件，以后你烤雞，都得分我一半。」大師兄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你！得寸進尺！」我氣急敗壞。

大師兄聽罷，轉身欲走，我一著急，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連連答應：「好好！我答應你！」

大師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

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語氣溫柔：「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