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次被雷劫懲罰，是因為我犯了殺戒，所以這次，我并不打算親手殺了楚洵。

我推開他：「你知道我為何在此等你嗎？」

「......為何？」

門牙被硌掉，他滿嘴流血，說話都漏風。

我微微一笑。

這侯府中陣法繁多，被我陡然破壞，但陣眼仍然存在，故而也會遭受反噬。我一直壓制著陣法的反噬之力，現在陣眼回來了，才能釋放。

撤回一直暗暗釋放的妖力，不再鎮壓這些反噬之力，我身上一輕松，含笑看向楚洵。

「這妖女太邪性，我們若不齊力對付她，根本離不開！大師......」

楚洵轉頭大吼，突然意識到了不對勁，慌亂摸上自己的臉：「我的臉......你對我做了什麼？你這個妖女！」

只見他俊美清雅的容顏在飛快地老去，皮膚肉眼可見的暗沉、粗糙起來，皺紋一條條攀上他的臉，連眼瞳都渾濁了起來。

眨眼之間，他就像老了幾十歲！

汲取別人的血氣來維系自己的容顏和生命，早晚要還的。

他連步履都踉踉蹌蹌起來，體態動作都宛若遲暮老人，再也沒了定安侯的那份高傲與優雅。

在旁的御林軍和國寺高僧們也紛紛瞪大了眼，瞠目結舌看著這一幕。

我淡淡道：「被陣法反噬之人，只能是布陣之人，諸位現在知道坑害女子性命，吸血氣來維持自身的人是誰了吧？」

話音未落，就見我布置的結界搖晃了一下，瞬間消失。

侯府里也多出了一個人，一身得羅袍，正氣凜然。

12

看見他，楚洵就如看見了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

「道長！道長快救我，這個妖女要殺了我們......」

其他人也仿佛瞬間有了主心骨，畢竟對方可是能破我結界的存在，能力架海擎天。

來人正是破風道長，他目光復雜，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后落在我身上。

「道長快殺了這個妖女，她手段狠辣，把我變成了這副模樣，你若來晚一步，我們都要命喪她手了......」

楚洵嗓音沙啞，聲嘶力竭地吼著，緊緊抱著破風的腿不松手。

破風露出一抹嫌惡，動了動腿，沒能掙開，只能僵著臉繼續忍著。

他看向我：「我就離開兩三天，你就把侯府弄成了這樣？」

我無奈攤手：「陣法太多了，不破壞如何破解？」

「......」

破風臉黑了黑，又道：「你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現出真身，畢竟修煉了幾百年，不怕被擒殺嗎？」

我眨眨眼睛：「擒殺？誰能是我的對手？」

言外之意就是你也不行。

破風的臉更黑了，偏偏這時楚洵還抱著他的大腿哭號，他終究一個沒忍住，抬腿把楚洵踹到一邊。

「閉嘴！」

楚洵傻眼了，看看破風，再看看我，恍然大悟。

「你們倆一伙的！」

「不可能吧。」一位和尚疑惑道，「道長一看便是茅山宗高人，怎麼可能與妖物為伍？」

破風頷首：「我本是追殺旱魃至此，看到侯府血氣沖天還以為是旱魃所為，可深入調查才知道，早在十幾年前這陣法就已經成了，想揪出布陣的人，只需要看這嗜血陣的獲益人是誰......」

不用再說，獲益人自然是楚洵。

破風看向楚洵，沉聲道：「楚侯，自你冠禮后，先后迎娶了四十七位女子入門，有七房正妻，四十位妾室，而這四十七人中，有三十五人皆已身故。雖然你對外宣稱她們是出京休養，又或者出家禮佛，但我已經找到了她們的尸首。

」

「而且她們的尸首全都被吸干了血氣，外形如僵尸，死狀凄慘，可見生前受了巨大的折磨。她們的血氣滋養了你的壽元和外貌，讓你看起來猶如及冠之年，俊美無雙。」

「這些年你可有過一絲一毫的愧疚？要知道被你害死的女子，如今還在地府里哭泣！」

楚洵仍在嘴硬：「胡說八道！你無憑無據陷害本侯，其心可誅！」

破風嘆息了一聲，突然回頭道：「你們進來吧。」

13

隨著話聲，從外面進來了幾十人。

他們形態各異，有的蒼老有的年幼，有的健壯有的羸弱，唯一相似的是粗糙的衣料和畏縮的神態。

破風指了指楚洵：「就是他害了你們家的女子，要怎麼尋仇，你們自己決定。」

那些人眼底猩紅，不約而同朝楚洵沖了過去。

「把我姐姐還我！」

「我要為我女兒報仇！」

「你這個大惡人，去死吧！」

有人打有人罵，更有甚者恨不得生啖其肉，很快他們圍成一團，撕咬、拉扯、捶打......

只聽楚洵凄厲嚎叫，從縫隙中看到他滿身血污，整個人已經沒有完好之處，簡直慘絕人寰。

這工夫，破風挪到了我身邊，低聲道：「把你的模樣收一收！你想嚇死人嗎！」

我心念一動，臉上的絨毛、犬牙、指甲都收了回去，又變回一副恬淡、與世無爭的樣貌。

我夸獎他：「你做得不錯。」

破風干咳了一聲，臉上竟然浮起了一道紅暈，轉而又瞪著我：「別以為這樣就完了，你是妖物，我早晚還要降服你。」

「為何一定要降服我？」

他啞然片刻，又理直氣壯道：「我是道士，要攢功德。」

我心情不錯，開起玩笑來：「那我不如助你一臂之力，先殺了眼前這些人，再由你超度，幫你攢功德，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