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看書的太子耳朵尖得很,聽到這話不咸不淡地說:“可能是因為昨晚把你踹下去幾次吧。”
沒等我發作,他又補了一句:“踹下去這麼多次居然都沒醒,奇哉怪哉。”
我眼觀鼻鼻觀心做深呼吸:不生氣不生氣,氣壞身子又何必。
我就這樣疼了兩天,終于活著并且完整無缺地回門了。
太子在放婚假,真的很空,居然有時間陪我回門,在經歷了被迫放棄自己的馬車和一大堆隨從跟著我在巷子里七拐八拐終于找到一個小院子后,他甚至沒有發火,讓我一瞬間忘記了是因為早晨皇帝邀請他去宮里下棋他才寧可跟著我來這里。
當然在那個寒酸的小木門前面停下的時候,他的臉色臭得堪比菜市場被迫講價的賣菜大爺,而我心里暗爽得就像講價成功的買菜大媽。
“太子殿下如果不習慣的話,可以先回去的。”我假惺惺地說。
他斜我一眼,冷哼,“不必了,不過岳父大人好大的派頭,都不出門迎接。”
對啊我爹呢?這才三天就忘了我這個女兒了?
我一時氣憤,把門拍得框框作響:“開門吶開門吶!林老狗你有本事屋里藏人你有本事開門啊!”
我在余光中瞥見太子默默退后了幾步,估計是滿臉嫌棄。
門終于吱的一聲開了,我爹探出一個腦袋,驚訝地看著我:“顏顏你咋回來了?還有啊說了多少次了敲門要輕輕敲,修門很貴的。”完了還心疼地摸了摸被捶了好幾下的木門。
“回門啊!”我無語地回答。
他這才看到了站在我后面的太子,慌張地站出來行了個不太標準的禮,“草民林堂參見太子殿下,忘了今日是回門,有失遠迎實在罪該萬死。
”
太子不是一個喜歡繁文縟節的人,我在和他相處的這幾天就看出來了,現在他也只是擺擺手表示無所謂,然后強忍著不適進了我家。
可見對他來說,和他爹相處更難受。
我爹跟在后頭拉著我說悄悄話。
“你和太子的感情這麼好?他都跟著你到這里來。”
“可能…吧。不說這個,你怎麼連我回門都能忘記,你是不是屋里藏人了?”
“什麼藏人!有你這樣說自己親爹的嗎?”
他剛憤慨地說完,我就看到一個姑娘從他房間里出來,還和我笑著打了個招呼。
我爹和我說這是剛招來的丫鬟。
我還記得我出嫁的時候問我爹我怎麼沒有陪嫁丫鬟,我爹說你想得美,咱家家境貧寒我拿頭給你買丫鬟嗎?
可現在這個是誰?嗯??
“怎麼滴,這是你拿頭買來的丫鬟?”我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哎喲你不是嫁人了嘛,家里就我一個了我多孤單啊,而且你也知道的你爹做飯不好吃,家務也做不好,現在你嫁人了,這家境也沒有那麼貧寒了不是,我就…”
他說著說著就要擠出幾滴眼淚來,給我惡心得連連擺手,“行了行了,就知道你摳門,但是等下的午飯你別太摳。”
我爹不摳,真的,他這次安排的飯菜是我十四年來在家中見過最豐盛的一頓,要葷的有葷的,要素的有好幾種素的,但是和太子每日吃的比起來,顯然還差了幾頓滿漢全席。
他盯著桌上的菜,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拿著筷子的手起起落落,最后也沒下得去手,把筷子一放,說他不餓,先去院子里逛逛。
他走后我爹就湊過來埋汰我:“你看看人家的教養,你再看看你。”
吃得正歡的我:…?
一頓飯的功夫我爹就被太子現在這虛假的溫文爾雅給欺騙了,時不時贊嘆不愧是皇家出來的人,我能嫁給他真是三生有幸。我都不忍心告訴他這兩天這廝的嘴巴有多毒,他女兒每日都在和這個有惡趣味的變態斗智斗勇。
吃完飯我去找我爹的好女婿,他今日穿的很樸素,一身綠衫,站在院子里遠遠看去仿佛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俏公子。
如果他現在不是嫌惡地看著我的畫室的門的話。
“這兒都能被你摸到。”我走過去。
他轉過頭看我,“你家這麼點大,不是一走就找到了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但是能不能不要這麼直白,給我留點面子啊喂。
“你的畫室?”
“昂,要進去看看嘛?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他看了眼已經有些腐朽的木門,說:“算了,想來你畫的也不怎麼樣。”
爹,你人呢?看看你好女婿怎麼說話的!
“在太子府的時候怎麼沒見你畫過。”
“拜托我也要有機會畫吧?”我翻了個白眼,“在你家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好,還給我摔一跤,還畫畫呢。”
不知道是不是回了家的緣故,又或者是這兩日和他拌嘴拌得膽子大了,我現在說話有些口無遮攔。不過太子這人雖然有些陰晴不定,對著我好像沒怎麼發過火,一般都是笑瞇瞇地對我說一些刻薄的話,然后滿意地看我炸毛。
笑里藏刀就是這種人。
眼下他不知怎的又不高興了,臉一下子冷下來,“太子府可不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