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日跟在他屁股后面轉悠,二哥哥二哥哥地叫,還趕走所有接近他的女子。
奈何神女有夢襄王無心,陸紹華只愛嬌柔風流的女子,嫌我魯莽率直。娶我不過是為了應付母親,虧我自以為覓得佳婿。
從馬場回來,我得知父親下朝歸來,當即便捧著端硯給他送了過去。
父親得知端硯的由來,還打趣我:「怎麼?不送給你的陸二哥哥?」
我疏朗笑道:「送給他作甚?有好物自然要先孝敬我的好爹爹。」
父親慈愛地拍了拍我:「小滑頭。」
上輩子,父親為了江月環與陸紹華的事氣得一病不起。
重活一世,我看清了許多,尤其是那些當面人背面鬼的貨,我不會再將真心錯付,叫親者痛仇者快。
幾日后,府中設宴慶賀我祖母生辰。
我與族中姐妹們坐于一處,酒過三巡,我有些醉意,便找了個托辭,領著百靈與云雀告退了。
我走到院子外吹風散酒氣,忽聞不遠處傳來人聲。
我退至月洞門旁,見幾個小廝并一位錦衣公子,扶著陸紹華走來。陸紹華臉色酡紅,步履蹣跚,怕是醉了。
那錦衣公子姓沈,他見了我,當即如獲救星地喚道:
「二姑娘,你陸二哥吃醉了,酒水灑在袍子上,你叫上幾個女使來替他換身衣裳,再讓廚下熬一碗醒酒湯來可好?」
2
我憶起前世,此番相遇,是我偷偷溜出來找陸二,見他醉酒還巴巴地湊過去照料,絲毫不在乎自己閨閣待嫁女的名節。
如今我對陸紹華敬而遠之,不想與他有半分牽扯,他醉癱下也與我無關。
我回首,漠然地朝其中一名小廝道:「石青,聽到沈公子的吩咐沒?趕緊去吧。
」
我說完,朝一臉驚愕的沈公子和陸紹華行了告退禮,頭也不回地領著女使離開。
早知道就不出來了,真晦氣!我正待回房,身后驀地傳來腳步聲。
「二姑娘,請留步!」
冷冽中暗藏怨懟的嗓音響起,是陸紹華。
聽這中氣十足的聲音,哪里像吃醉了?
我不耐地回身,淡然問道:「陸二公子,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他扶著一旁的桃樹,雖醉但也保持了七八分清醒。他冷笑道:
「二姑娘似乎對陸某過于冷淡了些。」
「陸二公子,有話不妨直說。」我如今跟他多說一句話都嫌惡心。
「前些日子,馬球場上二姑娘對我不理不睬,今日見我醉酒,也是扭頭便走,不知陸某做錯了何事,惹二姑娘生厭了。」
他這番話說得,仿佛我才是那負心薄幸之人。若非我足夠了解他,我都要誤會自個兒在他心里有多舉足輕重了。
我不咸不淡笑道:
「璃兒過去少不經事,整日叨擾二公子,還望二公子見諒。如今眼見彼此議親的歲數也到了,也該恪守禮數。男女有別,二公子若有要事吩咐,可遣下人代為傳話,免得落入旁人眼中,壞了你我名聲。」
「你……」他被我嗆得一時無言以對。
「二公子,我要回房了,請允許璃兒先行告退。」
我收起假笑,才走了沒幾步,陸紹華在身后冷哼揶揄道:「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我氣不過,回過頭擠出笑臉。
「二公子,這是吃醉了說胡話呢?趕緊讓石青給你送醒酒湯來,醉酒傷肝,二公子可得保重身子。」
我再不愿多看他一眼,疾步回到我院中。
欲擒故縱?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也罷!怪就怪我過去太不自愛,縱得這陸二以為自己天上有地上無。
陸紹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他母親聶氏,也是佛口蛇心兩面三刀。
往日看在與我家的情面上,聶氏還禮讓我三分,可他家那堆三姑六嬸,沒一個是好相與的。
我前世嫁過去之后,沒少吃她們的苦頭,只是為了陸紹華,我甘之如飴。
我寧可日后嫁個老實本分的窮小子,也不要再進他陸家的虎狼穴!
算一算日子,我重生到十五歲,再過一年,我便會嫁入陸家,于十九歲那年死去。
為了扭轉嫁給陸紹華的厄運,我得早做籌劃。
我手上定產不少,京郊有良田數十畝,莊園鋪面也不乏,這些皆是雙親為我備下的陪嫁。
上輩子,陸紹華成日流連秦樓楚館,還與人賭博下注,虧空家財。我生怕他被公爹責怪,一頭熱地拿私產典賣了替他填坑。
這輩子,我要緊緊護住我的嫁妝,趁如今年歲好,還得想法子雞生蛋蛋生雞,叫我日后有更多傍身的錢財。
眼見盛夏已至,我喬裝打扮,乘坐馬車到我的田產果園視察。
3
我戴上帷帽,走向金浪翻滾的稻田。
我事先給照看田地的莊頭捎了信,他已在田埂上等著我。莊頭領著我逛了一圈,又與我報了今季的收成。
我見幾個莊稼漢在田里抓蟲子,便問道:「有蝗蟲嗎?」
莊頭擦了擦汗,恭敬道:「是的,二姑娘,本月初便發現若蟲了,殺之不絕,越發多了起來。」
我想起上輩子也遇到蝗災,千里赤土顆粒無收。后來我查閱典籍,找到不少滅蝗的妙招。
我便教與莊頭:「將田地分兩邊,一邊做成水田,蝗蟲不喜水田;另種一些豌豆、芝麻等物,蝗蟲不愛吃這些莊稼;還有,派人采買一些鴨子回來,趁蝗蟲會飛之前把蟲子吃光,把鴨肉養肥了還可以賣出去,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