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就算他引薦馬道長給圣上的事做得直白,他也不怕?」我琢磨了他話中的意思。
晉王有足夠的實力,根本不怕被人看出來。
趙懷瑾微微頷首,欣慰地道:「夫人聰慧。」
我搖頭失笑,「王爺連著夸我,倒讓我心虛了。」
他莞爾,忽然也湊近了我,低聲問道:「我若謀嫡,夫人可會怕?」
我一怔,心頭一跳,先是認為他的話是真的。
可轉念想過,這幾個月他一直和我在一起,幾乎沒分開過,他哪有時間謀嫡?
我松了口氣,笑著道:「這有什麼怕的?想做就做,贏了就是萬人之上,輸了不過一死。」
趙懷瑾定定地看著我,忽然抬手摸了摸我的頭,柔聲道:「夫人實乃巾幗豪杰。」
我錯愕,也跟著他一起笑了起來。
相處幾個月,我和趙懷瑾很融洽,家長里短、田莊鋪子、朝堂暗涌,都是我們的話題。
我常想,他身體若好好的,我們就這樣相處著,雖不比守寡后的安靜愜意,但也很好。
朝堂上,馬道長的事和我想得有出入,但事情發展的方向卻和我想得一樣。
「圣上讓秦將軍接管了漠北的兵權?他不是晉王的舅舅嗎?」
隔了幾日用晚膳的時候,汪公公說起朝堂的事。
「是。」汪公公義憤填膺道,「圣上現在整日和馬道長研究那修仙之術,對馬道長和晉王可謂寵得沒邊了。」
我挑了挑眉,看向趙懷瑾。
趙懷瑾給我盛湯,含笑道:「夫人想說什麼盡管說。」
「王爺,若我們家徹底不參與,就要一直中立,以免將來勝者與我們秋后算賬。」我笑道。
「我們家?」他挑了挑眉,眼底的笑翻涌著浮現眼角。
我不解,他在高興什麼。
「好,聽夫人的。」他含笑道。
這一天,我正和趙懷瑾在府中下棋,太子不請自來。
9
太子看著我們的棋盤,語帶羨慕:「還是九弟自在,一盤棋耗一個時辰。」
「王妃棋藝和我不相上下,這盤棋焦灼了兩個時辰了。」趙懷瑾仿若不懂太子的意思,天真地問道,「皇兄可有解我困局的妙招?」
太子擺著手,苦笑道:「我可沒有你這閑情雅致。」
「你來,我有話問你。」太子示意趙懷瑾和他換地方說話。
「你看,這棋……」趙懷瑾一臉為難,舍不得走的樣子,「要不在這里說,王妃不是外人。」
太子皺緊了眉頭,看了我一眼,見我沒走的樣子,他只好坐下來,開門見山地道:「孤看你近日身體越來越好了,所以……」
「都是王妃照顧得好。」趙懷瑾接著太子一半的話,順口就夸我。
我當然領會了他的意思,便笑道:「王爺謬贊了,妾身只是做分內的事。」
太子眉頭擰得更緊了,「漠北連降了十天的雪,眼見雪災就在眼前。九弟,這是大事,別人我不放心,你去一趟吧。」
趙懷瑾指著我落的棋,「夫人,我想悔棋。」
說著,他拿了顆棋走。
我拍了他的手,「王爺,下棋豈有悔棋的道理,快放回來。」
「就一步。」他道。
「一步也不行。」我道。
「是了是了,就聽夫人的。」他無奈地將棋放回來,這才抬頭問太子,「皇兄剛才說什麼?」
太子噌地一下站起來,惱了,「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以前身子不行,當然要養著,可現在身體好了些,你卻依舊不思進取。
「別人都說你這王妃娶得好,讓你身體漸漸好起來,以孤看,你這王妃實在該休了。
」
「九弟,美色誤事是禍水!」
我挑了挑眉,難道在外人看來,我靠美色禍了趙懷瑾?
這角度倒是新奇,我從未聽過。
我沒什麼感覺,但趙懷瑾卻沉了臉,淡淡地道:「皇兄如果無事便回吧,我身體不好,就不遠送了。」
「你!」太子像是憋久了,怒指著他又過來指著我,「你這蠢鈍婦人!」
趙懷瑾忽然掀了棋盤,冷聲道:「來人,送太子!」
10
太子大約沒見過趙懷瑾發脾氣,著實驚了一下。
太子走后,趙懷瑾沉默坐著,手里捏著一枚棋,許久沒說話。
但周身卻透著我從未見過的凌厲。
我試探地喊他:「王爺?」
「嗯。」他周身的氣息一散,抬眸看著我,「都是莫須有的話,夫人別介意。」
我不介意,但他剛才的反應,讓我始料未及。
因為太子說我蠢鈍,所以他生氣了嗎?
我有些意外,猜不透他的想法。
不過,就在剛才,我原先那模糊的感覺,又清晰了一些。
我想到,圣上先后生了十二個兒子,卻只活了五個,可見當年后宮斗爭的局面之慘烈。
而這活下來的五人,太子是皇后所出,其余三位皇子的母妃和外家,在后宮和朝堂的勢力都十分雄厚,唯獨趙懷瑾……
沒有母妃助益,更沒有外家幫扶。
后宮群狼環伺,危險無處不在,趙懷瑾能活到今天,確實令人稱奇。
我慢慢撿著棋子,一點點地捋著。
太子鬧完后沒再來過,但晉王卻來了一次,也是鬧得不算愉快,他憤憤而去。
兩虎相斗,不問朝事的瑾王,居然也成了他們爭取支持的重心。
看來,這一場爭奪很快就會有勝負之分了。
又隔了七八日,趙懷瑾忽然問我:「過些日子父皇要去南山冬獵,你可想去看看?」
聞言,我抬頭看著他,打量他臉上的表情,然后點了點頭,「一定很有意思吧?那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