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親前夜,阿姐發現自己的未婚夫露出了尖角和長尾。
第二天,她當堂退婚。
「我堂堂相府嫡女,怎麼能嫁一只妖獸?」
后來天災降臨,妖獸卻能號令萬獸來援。
阿姐這才知道,她口中的低賤獸人,竟是瑞獸白澤。
不僅救了滿城百姓,還親自把她從廢墟中撈起。
阿姐臉紅地攀住他手臂,「我們的婚約還作數。」
他毫不猶豫地松手,任她跌倒在地。
「你想多了。」
他走向我,將我圈入懷中。
「如今你該叫我一聲妹夫。」
1
沈知秋死也要退婚。
她立在堂前,眾目睽睽之下,直指堂中站定的池默。
「昨夜宴后,他吃醉酒,我親眼看著他跌在池塘邊,露出尖角,還有尾巴!」
父親拍案,「你胡說什麼!」
沈知秋冷笑,質問池默,「敢問侯爺,小女方才所說,你認是不認?」
池默看也不看她,淡然,「是。」
滿堂皆驚。
雖說于今人族與獸族已和平相處多年,也不乏互通婚姻之事。
但兩族之間隔閡仍在,要說真的平等相處,十個人族里八個也做不到。
誰也沒有想到,當今圣上最信任的永川侯,居然也是獸族。
而我爹是當朝宰相,她沈知秋一個千嬌百寵長大的相府嫡女,有的是王孫公子追求,怎麼會甘愿嫁給一個異族?
果然,得到承認后,眾人都沉默了。
我爹坐于正首,半晌,「知秋,你與侯爺的婚約,是圣上所屬,就算……」
沈知秋冷冷,「圣上并未明旨,沒有旨意便不算賜婚,我的婚事,父親難道還不能做主一回嗎?」
她跪倒在地,哽咽,「爹爹,您真的要看著我嫁給一個妖獸嗎?」
2
我爹一向最寵她。
所以這婚約,哪怕是皇上屬意,哪怕拼著被皇上責罵的風險,爹爹也會為她退的。
果然,暮色四合時,池默帶著聘禮隊伍從沈府離去。
經過街角時,他在隊伍最后略略一停,眼神向巷子深處一瞟,「出來吧。」
我四下望了一眼,確定沒人后,上前幾步,把手中的小小錦瓶遞還給他:
「昨夜多謝侯爺相救。」
池默將瓶子接過去,在手中一握便知分量:
「你倒是老實,這藥千金難求,我整瓶給你,你就只拿一顆?」
我笑,「既是千金難求,我已承侯爺人情,還害得您被阿姐當眾退婚,我怕以后還不起。」
他微微俯身湊近我。
盯牢我的眼睛。
「剛才你也在堂上,你不怕我?」
我反問,「侯爺會怕自己的救命恩人嗎?」
他莫測一笑,「你比你姐姐有意思。」
又將那瓶藥塞回來,「已經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的。」
臨走時,只留下最后一句,「小心你姐姐。」
3
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
相府雖只有兩個女兒,可沈知秋是嫡女,我只是一個妾生女。
我娘沒有福分,生下我便難產去世。
沈知秋懂事后,明里暗里總說我是晦氣不祥之人。
說的多了,府中對待我和她的態度差別也就越來越明顯。
同在學堂讀書,先生對她殷勤相問,傾囊相授。
我就坐在最后角落,碰到不懂的去問,等了半天只得到幾句敷衍的點撥。
我和沈知秋一同春游時受寒發熱,我爹在她房中守了一宿,親自端水喂藥。
我抱著被褥神志不清瑟瑟發抖,照顧我的劉嬤嬤去請了幾次,都沒請到一個像樣的大夫。
小時候我羨慕她,覺得她是長姐,想和她親近。
人前她笑言笑語,「我就這一個妹妹,不得好好疼麼?」
人后我行禮稍微慢一點,便是她在廊下煮茶賞花,我在院中饑腸轆轆站個半宿。
美名其曰教我規矩。
后來我知道了,她從不把我當妹妹。
就像昨夜。
4
昨日是沈知秋的生辰宴會。
請了不少達官貴人,攜家帶眷的,很是熱鬧。
這種熱鬧向來沒有我的份,有我在她還要演姐妹和睦,她累我也累。
我只在宴席上露了個面,便借故回房休息。
結果剛到后院花園,就碰上兵部侍郎家的小姐,欣喜地上來拉我:
「知念!快來跟我們一起踢毽子!你姐姐太厲害了,我們玩不過她,你來你來!」
我被拉到人群中,一眼看去,沈知秋正坐在涼亭中休息。
我向她一禮,「阿姐在,我就不獻丑了。」
拉我那姑娘只笑道,「知念莫害羞,你也是相爺之女,等你姐姐明日定了親,過不了多久就要嫁出去,到時候你一個人在相府,這些宴會還不是要你來拋頭露面?」
有人附和,「就是嘛,就當提前熟悉一下,以免碰到大場面,露怯可就不好了!畢竟你這身份,以后也是要嫁王孫公子的。」
沈知秋把手中茶盞一擱,「阿念平日沒學過這些規矩,你們可別嚇著她。再說了,就算我嫁出去了——」
她抬眼來,望著我,「我總也還是長姐的,是不是,阿念?」
5
只因旁人的那幾句話,我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我。
夜間散席時,廚房說事忙,劉嬤嬤被叫走。
我一個人回院的路上,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陌生小廝,抬手在我面前一揮。
一股不知名的煙霧散開,不過一息間,我就開始手腳發軟,頭腦昏沉。
那小廝上前一步,見我沒了力氣,就要扛我走。
那一刻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