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年他躥個兒躥得極猛,肩寬腿長得比他皇兄還要高上兩分,我每次看他仰個腦袋脖子都很酸,這個洞口對現在的他著實小了一點。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試圖鉆進來,然后被卡在了洞口。
肖止眨了眨眼睫,雙眸帶著點兒無措和荒謬:「……」
好多年沒看他如此狼狽的模樣,我不禁樂出了聲。
見我在笑,肖止緩了眉眼,索性將身體重量全部交付給山石,慢吞吞地道:「姐姐,幫我。」
自從他登基之后,他便一直喚我「時將軍」,這聲「姐姐」是多年來久違的第一次。
雖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可我還是忍不住心軟,幫了他一把。
在將他推了出去之后,我也從洞內鉆了出來。
他本來便被洞口卡著,而后又被我一掌拍了出去,沒穩住重心踉蹌地摔坐在地上,模樣雖有些狼狽,卻和幾年前的少年重合在了一起。
我樂,他也跟著我一起笑。
我剛想打趣他兩句,管家卻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小姐……」
他話說了一半,卻看到我身后的肖止,慌亂地跪了下來:「陛下。」
「無妨。」肖止站起身來,「管家今日把我只當成肖止便好。」
管家看了看肖止,又看了看我的眼色,才拱手道:「陛下、小姐,久安王來了。」
為了齊憐,他終究是選擇來了。
我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散去,開口「嗯」了一聲:「那就帶我過去吧。」
可我還沒走上兩步,便被人從身后拽住了手腕。
我轉過身,肖止臉上的笑意也不見了蹤影。
他說:「能不能別去?」
10.
陽光下,他臉上的神情有一絲罕見的慌張,手下用的力氣極大,捏得我手腕生疼。
我望著他,沒有言語。
肖止又重復了一遍:「別去。」
「不能不去。」我垂眼看著扣在手腕上的手,「陛下不是也提醒我,別忘記了那些過往嗎?」
他提醒過我的證據,此刻就掛在我的耳垂上,凡走動間都會搖晃兩下提醒我。
肖止低著頭,手上的力度慢慢地松開。
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
「走吧,」我以為他會就此松手,誰知他的手卻順著我的手腕往下微滑,而后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牽住了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朕陪你一起去。」
「?!」
我看著我們交握的雙手,又看了一眼滿臉八卦的管家,只能寬慰自己,反正是在將軍府,府內的人不會亂說……
可安慰到底只是安慰。
眼看著遇見的人越來越多,我終究還是忍不住抬起了我倆的手:「你之前讓御林軍閉嘴的意義在哪兒?」
這樣在府內走一圈兒,恐怕是個人都會發現我們之間有奸情了。
「之前是為了哄你開心,自然有意義,」肖止瞥了我一眼,「現在朕后悔了。」
后悔?
后悔哄我開心,還是后悔同我做那場交易,我不得而知。
將軍府到底比不得皇宮,沒過多久也就到了前廳。
肖行站在了前廳外。
自從我爹出事之后,他就再也沒有踏進過廳門。
聽見動靜,他偏過頭看向我們,視線又緩緩地下移到我和肖止交握的手,眼里閃過一抹諷刺。
從他的表情來看,我就已經知道他以為肖止會在這兒,只是我折辱他的一種新手段。
不過我不打算解釋,反正目的一樣,又何必在乎他理解的對錯。
這樣一想,我索性靠在了肖止的身上,想讓羞辱度增長到最大:「久安王考慮好了?」
肖行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開,肖止的存在讓他沒有辦法應下這個聲,半晌才一臉冷峻地點了下頭。
我還沒出聲,肖止便嘆息了一聲。
「皇兄這般心不甘情不愿,你不如再考慮考慮。」他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我的臉,當著肖行的面直白開口,「朕后悔了,左右皇兄能給你的甜頭不如朕多,朕能不能同你換一個約定?」
這是他今日之內,第二次說后悔。
我知道我與肖行所做的約定對他來說不太公平,他想反悔也算正常。
因此我思索片刻后,便點了頭:「陛下想換成什麼?」
「你。」
肖止偏頭看向我的時候,眸底清澈澄亮,僅有我一個人的身影:「不要城池,只要你。」
11.
肖止同我表明心跡了。
這番表白著實倉促又離譜,嚇得我連之前早就想好的主意都給忘了——我早就打算好了,若肖行同意我的要求,便讓他在將軍府外三跪九叩,大聲求我收留他為面首,隨我一同行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