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漆黑一片。

我憑借僅有的一成術法，召喚：「離訣，火燈籠。」

一盞手掌般大小的紅燈籠懸浮在半空。

清風刮過，燈影破碎，散落滿河。

我輕輕一笑：「微微風簇浪，散做滿河星。前人詩句真是妙極。」

他沒說話，只是盯著河中『碎星』發怔。

12

忽而狂風大作，一陣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傳來：「魂眇眇而馳騁兮，心煩冤之忡忡。嗚呼哀哉，流光煎人壽，前緣怎甘拋？」

滾滾黑霧沖破雨幕，自遠處匯聚而來。

「不好，」神隱眉頭緊蹙，「是黑霧尊者。」

黑霧尊者是這個副本世界中最危險可怖的邪魔，也就是先前在酒樓中人人聞之喪膽的黑霧大人。

我在進入游戲前，讀到過他的訊息。

系統建議遇到他最好躲著走！

黑霧尊者一直在尋找傳說中的「美人目」——食之可窺得天機，洞明因果。

在尋找的過程中，他食人眼珠無數，專挑漂亮眼睛下手。

這下麻煩了！

我和妖僧要被挖眼珠了。

唱戲聲停止，一條黑霧聚合而成的巨龍倏忽飛來，霧龍身上站著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他生著一對濁黃眼珠，干癟得像一枚隨時會粉碎的枯葉。

「好美的一對桃花眼。」邪魔舔舔舌頭，嘴角流出涎液，「來——」

眨眼間，我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扼住咽喉，那力量鉗制著我向邪魔飛去。

我試圖凝聚炁，想要使出術法。

可靈炁潰散，無法聚合。

越靠越近，我聞到邪魔身上的腐臭氣，胸口窒息，眼中傳來刺痛。

「李可愛！」神隱大呼。

轟隆——

忽地紫電清霜，半空雷霆大作！

一聲震徹天地的龍吟聲傳來！

通過模糊的視線，我窺到神隱騰空而起，竟化為一條紫鱗天龍飛上九天！

金瞳湛湛生光，氣勢如焰如虹。

紫金神龍？

這是副本世界中龍族的最強形態！

神龍震怒，電閃雷鳴間滔天水勢席卷而來！

黑霧尊者拎著我閃身一躲，輕易避開水攻。

邪魔隨即哂笑：「雕蟲小技。」

「阿彌陀佛。」天龍眨眼又化為俊美少年，悠悠合掌。

他身上的傷口盡愈，眼角紅痣分外妖冶。

少年手捻佛珠笑意溫潤：「小僧方才新悟得一法門，尊者可否賜教？」

黑霧尊者輕蔑道：「哦？黃口小兒也配我出招？」

妖僧輕輕一揮手，密密麻麻的佛珠殺向邪魔！

殺勢凜厲，無窮無盡。

俊美小僧笑吟吟道：「天接云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此招名為『無量星』。」

佛珠燃燒起來，像無數個飛擊的火球。

黑霧尊者驟然興奮起來：「好！好！那我就先吃你，再吃她！」

說完，把我丟棄。

妖僧趁機撈起我，御風踏葉，狼狽開溜。

……

聞著他身上幽微的紫檀香，我的心劇烈跳動起來。

他是神隱！

他一定是神隱！

不然，他為何能使出神隱的招數——無量星？

可張三卻說神隱沒有踏入這個副本！而妖僧也確實將之前的事都忘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念頭忽地在我心中閃過：莫非……

13

妖僧帶我逃離了黑霧尊者，待我們逃回碧落城時，第三局比賽已經開局。

我差點兒錯過比賽。

「李可愛到沒到？若過了辰時還不出現，則視為棄……」

裁判口中的「權」字還沒說完，神隱抱著我出現在半空。

……

第三場，霧林尋寶。

我和龍族大公子豢養的人類進入了決賽圈。

雪飲筆就藏在密林之中，林中危險重重，誰能戰勝危機尋到雪飲筆，就是誰贏。

沒想到龍族大公子的愛寵竟然又是個老熟人。

「端、端木青？」我驚訝。

端木青也是游戲玩家，他是個愛耍酷的小學生。

「嘿嘿，可愛姐。」小男孩丟掉西瓜皮，抹抹嘴，「雖然我打架打不過你，但找東西可比你在行。我可不會讓著你哦！」

呃，這家伙的游戲初始技能是「錦鯉」，運氣好得不得了。

和他比賽找東西，這局看來要輸了。

……

霧林中，白霧彌漫。

三米外什麼都看不清。

在這種地方藏東西，真的很難找。

我暗自捏訣：「太上有命，搜捕邪精。」

三只小紙人自我掌中跳出，大搖大擺地四散開去。

可惜我只剩一成的術法，不然派出千百個小紙人，定能把林子翻個底朝天。

半晌后，一個小紙人跑回來，輕輕扯了扯我的裙角。

它比了個「噓」的手勢。

我腳步輕悄地跟著它，沿著灌木叢向迷霧深處走去。

「啊，啊啊……」

杜月梨窩在一個枯敗的大樹洞中，雙目流血，口中啊啊個不停，像被人拔掉了舌頭。

不知為何，她聽到腳步聲后，突然欣喜地揚起頭。

女人翻出一張紙箋，上面竟寫著：【李可愛，是你對不對？我等你很久了。】

她怎麼知道是我？

我俯下身，疑惑道：「杜月梨，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她聽到我的聲音，激動得哭了，似喜極而泣，隨即竟又翻出一個紙箋：【李可愛，只有你能救我們！】

接著，她從懷中摸出一封信來，顫抖著遞給我。

這字跡好熟悉……

我突然想起先前我袖袋中的紙條，和杜月梨的字跡一模一樣！

難道告訴我瓊華宴和雪飲筆信息的人竟然是她？

我懷著疑問仔細閱讀起來。

看完后，我驚詫得頭皮發麻。

……

杜月梨不是人類，而是名為【靈目】的妖，她的異能是【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