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心下了然。
今日一早就遞了名帖,到現在還沒見到三皇子,恐怕這就是他的婉拒了。
倒也無妨,我本就不喜與風流之人交往,只是想尋個能扳倒謝庭月的盟友罷了。
那位神秘女子,我也早得到了消息。
原先我只以為是江茉博得噱頭的手段。
可她為什麼偏偏選中風評不是甚好的三皇子?
我收起心緒,目光重新落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世子殿下來問雅軒,也是慕了那女子的名?」
謝清硯笑了。
「我對沽名釣譽之流不感興趣。」
見我目光探究,他繼續解釋道:
「我朝最好的棋局設在冀州,雖然苦寒,卻是貨真價實的磨煉棋藝之地。真心求學之人,怕是會不辭辛苦前去。」
「至于這座問雅軒,只要花些銀子,便能捧出名氣來,所以才成了世家貴族喜好的場所。」
「我不反對有人拿這些當消遣,可分明花了大價錢進問雅軒,又要宣稱自己出身平凡、只是愛好棋藝,叫我覺得好沒意思。」
我斂眸笑道:
「看來這里還不全都是些庸才。」
謝清硯望著我,笑意繾綣:
「姐姐,與其屈尊和庸才結盟,不如考慮考慮我,如何?」
我有些詫異地抬起頭。
南陽王是當今皇帝的親兄弟,謝清硯是皇帝的侄子。
若是皇帝子嗣凋零,讓侄子繼位也不是不行。可如今尚有三位皇子……
「世子殿下說這話,不怕被我安上個僭越的罪名?」
我放低聲音,抬手招呼晴山拉上了簾子。
謝清硯卻滿不在乎地制止了她。
「我還有事,要先行一步了,你可以慢慢考慮。」
說著,他起身離席。
與我擦肩而過時,他忽然彎下了腰,用極小的聲音說了一句:
「姐姐,與其利用他人,不如利用我。」
我忽然心頭一動。
當年學堂之中,為了救一只受傷的雀兒,逃了夫子的課業。
我和謝庭月為了躲避夫子的懲戒,紛紛說是對方的主意。
是誰替我擔下了罪名?
是誰曾眨著那雙小狗般濕漉漉的眼睛,說愿意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桌上鳥雀紋路的玉佩,閃動著瑩潤的光澤。
我回頭望向謝清硯的背影。
這位看似行事輕佻肆意的世子殿下。
耳朵泛了紅霞。
9
離開問雅軒時,正趕上三皇子從內室出來。
他穿著華貴的紫色錦袍,在圍繞著他攀談的一眾世家子弟中,猶如眾星拱月。
見到我之后,也只是不屑地冷哼一聲,隨即便大步從我身旁走過。
他身后的江茉倒是忍不住了。
待一眾人離開后,迫不及待地擋在了我面前。
「我聽下人說姑娘在外面候著,本想出來見見,只可惜……三皇子殿下說要同我討論一盤殘局,不想見閑客。」
她敷衍地福了福身,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得意。
我上下打量道:
「江姑娘如今穿得是體面多了,可舉止還是那麼沒規矩。沒人教過你行禮時要端莊,不得以紗掩 面麼?」
「死守那些規矩禮法,有什麼用?」
江茉索性不裝了,笑得越發狂妄。
「你看你,到最后成了被退婚的笑料,想另尋出路,可三皇子也不待見你……」
碧水忍不住罵道:
「沒臉皮的東西,真以為自己有能耐了?你如今待在太子府里,可始終沒個名分,現在又來攀三皇子,整日混跡在這些事里,你當很光彩嗎?」
江茉的臉色并不好看。
聽說皇后那邊指了一個遠房的侄女入宮,有意抬為太子妃。
太子府里近日鬧翻了天。
我睨了她一眼:
「我對蠢材不感興趣。你喜歡斡旋在兩個蠢材里面,小心最后一無所有。」
江茉陰狠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少自作聰明,你以為我
不知道你想找人聯手扳倒太子?只是我永遠能快你一步!但凡你想要的,我都會先你一步得到!」
我默默凝視著她。
江茉和三皇子的這條線。
前世也是沒有的。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思緒,露出惡毒的笑容來:
「簡云舒,我只告訴你,重來一次,只能是我笑到最后。」
說罷,她仰著下巴揚長而去,差點被門檻絆倒。
喜愛裝柔弱的菟絲花。
終于露出了原本屬于她的毒刺。
我挑起眉毛。
這就有趣了。
江茉與我一同重生了。
10
我給嘉陵公主遞了封信,請她多留意三皇子。
做不成盟友也就罷了。
我更關心江茉與他有什麼利益關系。
她重生了一次,也算成功入了太子府,太子對她愛得深切,究竟為什麼還要去攀附三皇子?
只是為了刺激謝庭月嗎?
還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嘉陵公主很快給我回了信。
說查到三皇子名下的產業眾多,尤其是在揚州一帶,他的勢力錯綜復雜,甚至暗中與當地的官員有牽扯。
再深入查去,還發現他在揚州設有地下賭場與錢莊。
這可把嘉陵公主氣得不行。
三皇子平日里附庸風雅的行徑,瞞過了眾人,人人只知他風流不成器,沒想到他私下竟搞起了黑錢。
第二日嘉陵公主就上奏徹查,加上以我爹為首的幾位大臣力參,三皇子當即就被幽禁起來,聽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