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錢就當作保管費,如何?」我希冀地看向他。
裴鈺嘴角抽了抽。
他看著手中的錢,沉吟半晌,點頭應了。
我倏地笑起來,徹底放心。
裴鈺見我笑了,不知為何,冷峻的臉漸漸柔和。
就在我要轉身離開時,他突然伸手拉住我。
只是虛虛籠住我的手腕,隔著衣衫,溫熱的觸感一觸即離。
我轉頭,一臉詫異。
裴鈺垂下眼,含笑看我,神情溫柔。
我聽見他一字一句問道:「祝今朝。
「你要不要……嫁我?」
轟隆——
我心神一顫,以為是自己幻聽,微微睜大眼,瞧他。
「大人?」我探詢問道。
裴鈺思忖一瞬,然后,他緩緩開口:
「我因一些緣由需要一個夫人,你因被逼婚而逃離,我覺得我們很合適,你覺得呢?」
我不覺得。
婚姻是墳墓。
「大人,我不想再用這種法子了。」我有些難過道。
「再?」裴鈺很敏銳地捕捉到我話里的漏洞。
我眼睫一顫,張了張口,敷衍過去:「說錯了。」
裴鈺沒有計較,也不知道他有沒有信。
沉默一會兒,他輕聲道:「祝姑娘,你若是嫁我,裴府的一切都是你做主。
「而且,我自幼喪父喪母,沒有人給你立規矩,府里也沒有小妾,以后也不會有,你不用為這些心煩。
「我事務繁忙,不常在府,你可以自在些。」
「最重要的是——」他突然停了一下。
我正聽得心猿意馬、抓心撓肝,見他停了,不由抬眸去看他。
裴鈺似乎就在等這一刻,只聽他緩緩道:「裴府有錢。
「任你花。」
我的眼睛一瞬間亮了。
「當真?」我問道,錢可是個好東西。
裴鈺輕笑一聲,神情既無奈又挫敗。
他點了點頭,保證道:「當真。」
就這樣,我祝今朝,迎來了二婚。
14
下聘那天,裴鈺親自帶著長公主來提親。
我們一家嚇得惶恐無比。
還好長公主性格隨和,只是將我喚到身前,柔聲問道:
「你就是今朝?」
我抿了抿唇,忐忑點頭。
「真是個好孩子。」長公主笑了笑,從膚如凝脂似的腕上褪下一只玉鐲,戴在我手上。
「今朝,玉卿就拜托給你了。」
玉卿?我迷茫地看向裴鈺。
「是我的表字。」他認真解釋。
我恍然,記在了心里。
籌備婚禮的過程很復雜,好在都是裴鈺在辦。
我除了試衣服,很是清閑。
繼母、父親和弟弟也不敢欺負我了。
因為他們怕被裴鈺抓到詔獄里去。
我整日都樂呵呵的,覺得老天還是待我不薄,讓我苦盡甘來。
結婚前,裴鈺因為拿不準我喜歡什麼首飾,帶著我出了門。
「你挑,我付錢。」
他真的太會說話了,每句話都說進我的心坎里。
我笑得找不到北。
裴鈺見我這樣,嘴角微勾,整個人染上暖意。
到了珍寶閣,掌柜親自將我們迎了進去。
里面的東西都亮晶晶的,我眼花繚亂,要是遇見喜歡的,我就拽拽裴鈺的袖子,他立馬從善如流讓人包起來。
配合十分默契。
裴鈺說,他從不逛街,有錢也沒處花。
我告訴他正好,我想花沒錢。
我倆真是絕配。
裴鈺聽后,低聲笑起來,伸手捏了捏我的左臉。
氣氛很是和諧。
直到一道溫婉的聲音響起:「裴鈺,這就是你挑的夫人?」
我的心倏地一沉。
轉頭望去。
看見了黎婉,和她身旁的——陸執。
15
我有聽聞,他們兩家已經下聘定親了。
婚期就在一個月后,比我和裴鈺晚了半月。
這才是原本的軌跡。
在陸府磋磨的那些年,我早已不喜歡陸執,因此心中并無悲傷。
只有慶幸。
而珍寶閣內,陸執看見我,瞳孔忽地一縮,垂于身側的雙手收緊又松開。
他今日穿著竹青軟袍,身姿挺秀,面容俊朗。
與裴鈺相對而立,兩人吸引了不少視線。
我裝作沒看見他,抬眸去看裴鈺。
他皺著眉,正在看陸執,眼神深幽。
我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裴鈺回過神,拉著我上前,介紹道:
「今朝,這是黎相的千金,黎婉。」
我行了個禮。
裴鈺接著介紹我,但黎婉抬起手,阻止他:
「不用介紹,我知道她。
「拿了陸府一大筆錢的祝姑娘,對嗎,阿執?」黎婉笑臉盈盈地看向陸執。
裴鈺臉色倏地一沉,他微瞇起眼,嘴角浮現一絲冷笑。
只聽他冷冷道:「今朝,這是玉成公主趕出宮的伴讀和選秀輸給庶妹的黎家大小姐,黎婉。」
他鮮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很是稀奇。
黎婉秀美白皙的臉上頓時變得鐵青:「裴鈺,你!」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我低下頭,雙肩輕顫,忍住笑意。
這一刻我才懂得,黎婉也只是個紙老虎。
我其實,沒有必要怕她。
懶得和他們糾纏,裴鈺想帶著我去別處逛。
我們離開。
「今朝——」
突然,陸執開口,叫住我。
我轉過身,不解。
他抿了抿唇,眼神里帶著幾絲茫然:「你……你可有做夢?」他沉聲問道。
做夢?
當然,我每天都做夢發財。
我點頭。
他臉色一白,頓了頓,又問:「你可夢到……我們成親?」
我心下慌亂,瞪了他一眼。
這問題,會影響我和他的清譽。
陸執當真是我幸福路上的絆腳石!
話音剛落,冰寒的氣息瞬間從裴鈺身上四散而開。
他冷臉的樣子很嚇人,只見那雙含笑的眸子里冰凍三尺,凌厲鋒銳。
黎婉冷著臉,抖著唇看陸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