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風武功或許不如花糊,但輕功一流,三兩下躲開,心滿意足離去。
「糊糊,等我好消息!」
花糊臉色以肉眼可見沉了下來,他長呼出一口氣,看向我的目光變得危險。
我縮了縮脖子,這眼神,有種殺人滅口的味道。
江湖聞風喪膽的花糊,也不是沒有天敵。
尋風口中的老大,似乎對他很有壓制性啊。
他看我半響,緩緩道,「立刻歸府。」
「你沒意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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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敢有意見,只能偷偷望天。
正值晌午,日光毒辣。
花糊瞇了眼,敏銳道,「怎麼,又有暴雨?」
暴雨……也不是不行。
但是,不太好吧。
「稍等!」
我急沖沖推開門,確定花糊沒跟上后,掏出小手扎,一頁頁細看。
無疑都是一些板正約束之話,但在最后一頁,有著一行極丑的小字。
「若為心中心怡男子,以上可作廢,小梨花放手一試,娘兜著。」
我摸著這行小字,一下有了底氣。
來一場短暫暴雨等尋風歸來,應該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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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說來就來,雨滴砸落在地,劈啪作響。
我裝模作樣轉過頭,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花糊的眼。
花糊盯著這暴雨半響,終于耐不住,咬牙出聲。
「你有沒有覺得,這暴雨,十分蹊蹺?」
「……還好。」我含糊道,「夏日暴雨多無常,也能理解。」
「是嗎?」
花糊抬手指著不遠處,平靜道,「無常成這樣?」
我順眼看去,大驚失色。
宅院內傾盆大雨,而院外烈日炎炎,莫說雨滴,空氣都極為干燥。
花糊盯人盯得緊,「解釋解釋?」
「……」
許久沒控雨了,出簍子了。
我這下更不敢看花糊的眼。
花糊轉頭緩緩道,「昨夜便想問了,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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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什麼身份。
有身份的是娘,控雨之術也是娘教的。
但我平日都呆在府內,極少控雨,偶爾一出手,還出了這麼大紕漏。
若是被娘看到要被追著打一夜。
說起來,娘已經離府許久了。
幼時,娘曾告訴我,她便是用這控雨之術,將爹追到手的。
但她手法高明,不像我,一出手就被逮住了。
眼下氛圍極為僵硬,我和花糊四目相對半響,結巴道,「不然,我重來一次?」
花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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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勢減小,緩了片刻,徹底晴天了,尋風也來了。
他一貫翻墻而進,腳尖一點,瀟灑落地。
下一秒,響起一道慘叫,「怎麼這麼多水?!」
我心虛的別過頭。
同尋風一起來的,還有一位男子,白衣溫潤,他眉眼彎彎,朝花糊笑道。
「阿糊,辦了好事啊。」
花糊面色一僵,「什麼好事?」
他哈哈一笑,「回去你便知曉了。」
花糊狐疑看他,直覺告訴我,這對于花糊可能不是什麼好消息。
對我來說,可能是。
18
路途中,我得了消息。
丞相府放出黃金萬兩,足足翻了一倍。
但不是懸金,而是賞金。
采花大盜已死的消息傳了出,風勢突變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殺手花糊,見義勇為,將我從大盜手中救下。
花糊變成我的救命恩人。
能做出這事的只有阿爹了,我想,阿爹大概派人偷查了花糊的畫像。
踏破鐵鞋無覓處。
我摸著下巴,偷睨了眼花糊那黑到可以滴水的臉。
花糊否認,「誹謗,這是誹謗。」
大殿內殺手云集,我好像誤闖進了什麼殺手組織。
花糊被眾人目光看的發毛,「我花糊敢作敢當,人是我擄來的,我認罰。」
「好了。」一位老者從人群中緩緩走出,他許是組織內極具威嚴的,一開口,殿內便靜了下來。
老者拍了拍花糊的肩,神情欣慰,「謙虛是好事,阿糊長大了。」
花糊難以置信,「真是我擄來的。」
老者不接他這話茬,轉而問道,「聽尋風那孩子說,你與丞相府嫡女關系尋常,可有此事啊?」
雖是疑問,但卻完全沒有讓花糊接話的機會,他繼續道,「難怪會出手相助,不過阿糊也該考慮考慮了,打打殺殺總少些風月。」
老者緩緩將目光移向我,瞇眼點頭,滿意道,「落小姐出落大方,是阿糊高攀了。」
我受寵若驚,沒等開口,便被殿外尋風大嗓門打斷了。
他喜上眉梢,搖臂吶喊,「阿糊,落小姐嫁妝到啦!」
花糊緩緩轉過頭:「?」
我腳下一個趔趄,阿爹這速度,會不會太快了點。
19
眾人一窩蜂出門摸賞金了。
殿內靜下來,徒留花糊僵在原地,懷疑人生。
唯一沒被賞金引走的,是那時同尋風一起的白衣。
他上前,寬慰般拍了拍花糊的肩。
「傻阿糊,你還沒聽明白呢?」
「組織目前,非常需要這份賞金啊。」
「……」花糊沉默半響,手指在短刀上輕輕摸了兩摸,「誰提議的。」
白衣輕飄飄道,「老大。」
「……」
花糊轉身就走,白衣淡淡道,「老大不在。」
「不過,他有事托我囑咐你。」
花糊腳步一頓,沒等開口,白衣忽然將我往花糊身側輕輕一推。
他笑的溫和。
「落小姐,要麻煩你照顧了。」
20
花糊閑來無事,找采花大盜切磋時,偶然聽到了有關丞相府嫡女第一美人兒的傳言。
這引起了花糊的強烈好奇,花糊連夜奔去丞相府想一睹究竟美人兒真容。
這一好奇,直接栽里面了。
人擄出來,送不走了,還栽手里了。
花糊萎了。
他手指轉著短刀,「丞相大人送來的,不是嫁妝,對嗎?」
我歪頭看去,竟能從花糊那雙平日桀驁的黑眸中捕捉到一絲脆弱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