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我不會說話以后別說了。
娘說遇到心儀男子就大膽追求,但沒說會這麼艱難。
尋風尋過來時,我正因為幾日不見花糊幽幽嘆氣。
他寬慰道,「花糊近日任務繁重,我帶你尋看一眼,去不去。」
我來了興致,「去。」
28
尋風當真帶我去尋了花糊。
但我沒料到,會是正在殺人的花糊。
與平日摸短刀的花糊不同,此時花糊手持長劍,劍鋒狠戾,游刃有余穿梭在數位敵人中間。
還算的上云淡風輕。
尋風帶我躲在一旁,眼睜睜看他眨眼間處理掉了一批人。
借著月光,周圍橫七豎八躺著數道殘缺不全的尸首。
花糊立在中間,慢條斯理擦了血跡,表情有些不耐。
尋風得意揚揚,「如何,阿糊的江湖名稱可不是空穴來風。」
「這家伙,出手真的很……欸你抖什麼?」
我雙腿打顫,勉強站住,顫聲道,「許是……有些怕。」
「這有什麼怕……」
尋風話說到一般猛然頓住,神色逐漸變得驚恐。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不知何時出現,悄無聲息站在身后的花糊。
他一身殺氣未退,眸光泛寒,盯得人毛骨悚然。
我腿一軟,徹底站不住了,直愣愣往下倒。
花糊伸手一抓,將我穩穩扶住。
他的手掌溫熱,透過衣裳傳進皮膚里,我一激靈。
尋風回過神,嚷嚷道,「阿糊你嚇死人了!」
花糊盯著尋風,面色不悅,「來這做什麼?」
尋風理所應當,「落小姐想見你,我就帶來了。」
花糊冷笑,「有沒有腦子,你帶她看殺人?」
尋風臉色一白,像是忽然反應過來,「靠。」
我雙眼一閉,暈過去了。
29
再次醒來滿滿堂堂一屋人,都眼巴巴望我。
瞥見我醒了,都松了口氣。
眾人七口八舌,一人一句「落小姐可還好」,聽得我都有些難為情。
這跟我想象中的冷酷殺手不一樣啊,大家怎麼如此熱情。
眾殺手們紛紛笑道,「老大吩咐,落小姐可不能有差池。」
原來如此。
我熱淚盈眶,「咱們老大好溫柔。」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話說完感覺眾人臉上的笑僵硬了下,寒暄幾句嗖嗖離開了。
我靠在榻沿,緩緩出了口氣,余光一撇,撇到個還未走的人影。
花糊靠在門沿,靜靜盯著我看了片刻,嗤笑道,「落梨花,你是第一個說老大溫柔的人。」
啊?
我不明所以撓了撓頭。
「老大平生最厭嬌弱之人,」花糊從上打量到下,篤定道,「落小姐這樣的,最不喜了。」
我:「……」
好兇猛的老大。
花糊慢悠悠走進殿內,給我倒了杯涼茶,「落小姐現在應該明白了吧,我們不是同一層面的人。」
我口干舌燥的厲害,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猛然覺得不對勁。
面紗!
我的面紗呢!
我驚恐的茶水都撒了出來,雖說不是很在意這副面容,但冷不丁被一群人瞧見,還是生出一股驚悚感。
花糊忽的笑出聲,當然,是冷笑。
他垂眼看我,「干嘛這副模樣。」
我斟酌著,「大家……不會都吐了吧。」
房間詭異安靜數秒,花糊哼道,「沒人敢。」
……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
30
去找尋風時,在三丈開外被他冷聲呵斥住了。
我站在原地瞇眼看他臉上青紫,疑惑道,「風兄這臉……」
「離……離我遠點。」尋風一開口扯動傷口,呲牙咧嘴,「不許靠近啊。」
我小心翼翼問道,「夫君揍得?」
尋風冷笑,「瘋狗咬的。」
「他說我沒腦子帶你看殺人,我怎麼知道啊!」
看他意猶未盡,我試探道,「還有?」
尋風摸著臉上的傷,目光幽怨看我。
「我不過說了落小姐生的踏實,被阿糊追著打一條街。」
「踏實……」
從未想過,這個會來形容樣貌。
看著尋風的傷,我忽然記起花糊那時的話。
「沒人敢。」
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轉身去尋了花糊,一股腦撲過去,熱淚盈眶。
花糊一指定在我腦門,不許我靠近,淡淡道,「落梨花,別發瘋。」
「夫君,我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唯有……」
花糊及時打斷,「……不太需要。」
「只是多個理由揍他而已。」
31
本以為此事過后,與花糊感情會更近一步。
但顯然不是。
花糊左思右想,深夜再次敲響我的窗。
我困極了,剛翻了個身,便被花糊扯了起來。
他壓低嗓音,「落梨花,回府了。」
我迷迷糊糊睜眼,對上花糊放大的俊臉,一個激靈清醒了。
「你……賞金都收了,怎可反悔。」
花糊哼道,「我一個殺手,講什麼道德?」
?
耍賴啊。
32
花糊這次恐生變數,直接扛起來便走。
我倒垂著頭,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扯著花糊哼道,「夫君……要吐了……」
花糊腳步未停,顛了兩顛,「乖乖回府,江湖險惡,我殺人不眨眼的。」
「真要吐……嘔……」
「……」
瞬間,空氣都凝固住了。
花糊猛地頓步,身形僵了數秒。
我不敢去看,胡亂抹了抹嘴,結巴道,「都說……要吐了。」
花糊靜靜盯著我,眸光漸沉,忍了再忍,最終沒忍住。
他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容我冒昧問一句,丞相大人,府中多少子女。」
?
這話什麼意思啊。
我看著他摸短刀的手勢,逐漸后退,「冷靜,落丞相膝下,唯我一人。」
「殺了,就沒了。」
那短刀出鞘,花糊唇角笑意泛寒,「那只能——道聲抱歉了。
」
話音剛落,那短刀劃破夜空,直逼而來。
我睜大雙眼,心中翻起驚濤駭浪。
花糊這家伙,真準備要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