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不去找東西,難道要等天黑才去嗎?」
人與人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我無奈地拿出銅板,在她面前極為認真地卜了個卦。
「看到沒有?
「現在不是去找食物的吉時。
「戌時一刻,西北方向,自然會有食物出現。」
17
唐萱又氣哭了。
看她紅著眼眶,眼淚欲落不落的模樣,我好心提醒她。
「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
「你這麼容易哭,不但傷肺,還傷腎。
「你晚上睡覺,是不是多夢,易醒,還尿頻?」
聽到「尿頻」兩字,唐萱再也忍不住,捂著臉跑出了帳篷。
我不太明白她的淚點,繼續躺在帳篷里閉目養神。
唐萱一邊哭,一邊頂著大太陽跟張莎莎兩人去找食物。
張莎莎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拼命拿話擠對她。
「哎呀,唐萱,你可真慘啊。
「你是童星出身,進這圈子也得有十幾年了吧?
「如今讓一個新人騎在脖子上,我要是你啊,都沒臉見人了!」
殺人誅心。
唐萱繃不住,她粉絲更是快氣炸了。
只是罵我的彈幕沒發幾條,就被一片驚呼聲給蓋過了。
周遙是被陸濱抱上海灘的。
左腿上一大片白皙的皮膚變成了紅褐色,當中還夾雜著點點灰斑。
周遙臉色發青,瞳孔渙散,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節目組已經有工作人員跑去喊付鈺。
此時她和張莎莎幾人沒走出多遠,聽見情況馬上跑了過來。
「這是被水母給蜇傷了,不用慌,拿清水沖洗傷口,擦個藥就行。」
付鈺的冷靜很快引來大群網友的夸贊。
而我,顯然成了她的反面對照組。
18
節目組的人集體松了口氣,水很快被送到。
付鈺按住周遙的大腿,擰開瓶蓋就要朝上沖水。
我一把握住她手腕。
「這不是水母咬的,是海陰虱。」
萬物有靈。
深不可測的海底世界中,每天不知有多少生命被吞噬。
這些死去的海洋生物,會散發出陰氣和怨氣。
海陰虱,就由此而生。
它們寄生在死去的海洋動物上,靠陰氣和怨氣為食。
聽我說完,周圍人眼神全變了。
付鈺抿緊嘴唇,語氣中有著強忍的怒氣。
「陸靈珠,我知道你很想紅。
「但是,不應該拿人命開玩笑。
「我學醫這麼多年,從來沒聽過海陰虱這種生物。」
她生氣,張莎莎比她更氣。
她和周遙確定關系才幾個月,正是熱戀期。
見我攔著不讓付鈺救人,她眼睛都紅了,走過來試圖推開我。
「陸靈珠,我可不是唐萱那個慫包!
「我警告你,要是周遙有什麼意外,我和你不死不休!」
導演和工作人員也都圍上來勸我,有唱紅臉的,還有唱白臉的。
周遙是當紅小生,如果真出了意外,節目組負不起這個責任。
唐萱弱弱地扯了扯我的衣袖。
「陸靈珠,你就讓付鈺救人吧。
「今天才拍攝第一天,以后上鏡的機會還多著呢。」
19
在場那麼多人,沒有一個相信我。
我定定地看著付鈺,極為認真地問她。
「你沒聽過的東西,就不存在嗎?
「以前歐洲還奉地心說為真理,結果呢?
「探索科學的道路無窮無盡,所有現在以為的真理,在未來都有被推翻的可能。
「你憑什麼,就如此肯定呢?」
付鈺一怔,眼神中閃過片刻的猶豫和掙扎。
隨后,她掙脫我的手,堅定地擰開礦泉水瓶。
「我相信自己的專業能力。」
礦泉水并沒有澆在周遙腿上,因為我及時伸出手掌擋了一下。
「被海陰虱咬傷,絕不能用普通的水清洗,得用陽水。
「普通水沾染地面,染上陰氣,只有無根之水,才能洗掉傷口上的陰毒。
「否則,只會加劇傷口」
我話還沒說完,早已忍耐到極限的張莎莎突然動手,直接撲過來抱住了我。
沒了我的遮擋,一整瓶礦泉水就這麼直接澆在周遙腿上。
「啊!」
原本半昏迷中的周遙慘叫一聲,人像青蛙般彈起,就連陸濱都差點沒按住。
他大腿上原本只是有些泛紅,如今起了一串紅色的燎泡,像重度燒傷病人。
看著瘋狂掙扎扭動身體的周遙,付鈺手足無措。
「怎麼會這樣!
「只是用清水洗傷口,不應該有這種反應的!
「難道,這水有問題?」
20
拿水過來的工作人員今年大學剛畢業,還是實習生。
見眾人視線齊刷刷看向自己,他眼一閉心一橫,直接仰頭,把剩下的半瓶水灌進了自己嘴里。
喝完,還大聲地打了一個飽嗝。
「水是我從箱子里拿的,我們自己也喝,絕不可能有問題!」
「陸靈珠,是你對不對!」
驚慌失措的張莎莎伸出手臂,白皙的手指用力指向我。
「你們道士都會變戲法,是不是你趁亂換了水!」
現場氣氛有些沉默。
我環視一圈,看著這些懷疑中帶著厭惡的眼神,突然感覺有些心累。
「草,愛救不救,死的又不是我男朋友!」
張莎莎更加篤定,瞪向我的眼神中幾乎要射出刀來。
「你果然是個假道士!
「真正的道士才不會說臟話,更不會漠視生命!」
我十分無語。
「我是道士,不是賤人,謝謝。」
周遙的表情越來越痛苦。
眉頭緊皺,像岸上的魚一樣張著嘴,發出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