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知道的是，趙相國的夫人，就是因為趙相國而死的。

在那之后，趙大公子恨上了趙相國，認定要趙相國給自己的母親守身一輩子，每次趙相國有看上的女子想納妾，都被趙大公子搶先一步。

趙相國早有不滿，只是他這一個兒子，如果是作為臣子，他的家業日后也要有人繼承，所以不會為了女人跟兒子計較。

可現在不一樣了。

現在，他的心里已經認定自己可以篡權奪位。

而我也不是一名普通的女子，是入他夢的神女，是能告知他未來的神女，是他奪天下的籌碼。

趙大公子搶我，他的心里就會把趙大公子跟阻礙他成王之路的人對上號。

裂縫一旦出現，坍塌不過是早晚的事。

趙大公子對此渾然不知。

他喜滋滋地把我帶走，路上還不忘嘲諷我。

「一個女子得狀元又如何？我才得了個榜眼，還不是把你拿在了手里？

「要說你當日就該從了我，不然哪有這麼多事兒？

「以后乖一些，伺候好小爺我，會給你好日子過的。」

他眉眼都是抑制不住的得意，絲毫沒有看到趙相國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

12

進了趙府，我被趙大公子帶進后院。

他指著滿墻字畫問我：「來，選一幅臨摹給我看，錯一筆脫一件衣裳。」

他是故意折辱我。

可哪怕死后游蕩幾十年，我也只是會認得一些，并不會寫。

我索性跪拜在地，做出伏低做小的樣子，小心翼翼地俯在他腳旁。

「趙大公子文采斐然，我從前早就心有崇拜，當日狀元之名說來慚愧，不過是提前幾日夜來做夢，碰巧夢見了，想來是天命捉弄，只為把罪人送到公子身旁……」

我一番話說得期期艾艾，說完怯生生地抬頭看著他。

在他臉上看到了錯愕。

也在他身后院門邊的趙相國臉上看到了一抹了然的神色。

我是故意說給趙相國聽的。

趙大公子渾然不知自己的父親就在身后，被我一番話加上可憐兮兮的樣子哄得心花怒放。

一把將我攔腰抱起就要進屋。

「想不到你還挺識趣。」

趙大公子很是高興，可趙相國急了。

他快步上前，一把攔住趙大公子。

「回府不知道去拜見祖母嗎？成什麼樣子！」

趙大公子雖然不悅，卻也不敢得罪老夫人，糾結半晌還是先放下我離開了。

支開趙大公子，趙相國嘴角壓抑不住笑意拉著我回了他的院子。

他一點點解開我的外衫，看著胸口那顆紅痣笑意加深。

卻還是為了確定身份問道：「方才聽你說夢到了，才會考中狀元，這種奇事是真的？」

奇事怎可能會是真的。

只可惜趙相國他一心求長生，早就深陷這種玄說信仰，他眼下更愿意相信是真。

我乖巧回應：「確有其事，夢里還給我看到了本朝往后數十年的事情預知，夢中說，我是天降神女，進京后會遇到我一位天生帝王相的人，可以一生追隨的人。」

趙相國笑容壓不下去了：「那可知道怎麼找到那個人？」

我看了他一眼，嬌羞垂頭：「夢里只說，會在生死之間救了我的人，就是我來尋的人。」

趙相國捻著胡子：「這麼說，是我從法場上救了你，算不算救命恩人？」

我含羞帶怯地看著他，而后膝行上前俯在他膝上：「自然算，我愿意一生追隨大人。

」

趙相國朗聲大笑，一邊說著驗身，一邊扯開我的衣裳，指腹在紅痣上蹭了又蹭，確定不是假的。

而后不由分說扛著我往屏風后走去。

可身后突然傳來一聲陰沉壓抑怒氣的聲音：「父親，這是我的人。」

13

趙大公子正站在房門口，對我們怒目而視。

我連忙慌亂拉起衣裳，淚眼漣漣地看著趙大公子。

我想上前，卻被趙相國護在身后。

在趙大公子眼中，更像是我被趙相國逼迫了。

「父親，你要強搶兒子的女人嗎？傳出去只怕你相國的名聲也不要了！」

趙大公子冷冷地開口，上前就要拉扯我。

趙相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老子真是這些年把你寵得無法無天，我為了你的任性一直沒有納妾，那麼多老子的女人都被你看上也就罷了，今日這人你休想再帶走。」

趙大公子捂著臉，面色扭曲：「當日你為了一個女人氣死娘，今日也要為了一個女人打死我嗎？」

他憤恨上前：「但你看好了，我不是小時候那個孩子了，今日你打不死我，我就替母報仇！」

兩人爭執聲越來越大，引來了老夫人。

老夫人訓斥了二人，而后冷冷地盯著我。

「真是妖艷禍水，送去祠堂罰跪。」

我松了一口氣，安心跪在祠堂。

夜深時候，趙相國翻窗進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我能預知的事情。

他對我沒有絲毫懷疑。

因為在他眼里，他已經站得足夠高了，我一個賤民出身的，怎麼可能撼動他。

人站到了一定的高處，就看不清自己腳下的小坑了。

殊不知小坑下，就是萬丈深淵。

我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我告訴他，三日后裴無敘會去西山祭祀，在那時，會有天命降下給相國，要相國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