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卻連最后謝幕喝彩都不愿意。
俞又清有些委屈。
五
俞又清看著他的公主拉著小皇帝走上高位。
她微揚起下巴,脊背挺得筆直,像一只展翅的鳳凰。
所有人都說端陽公主心機深遠。奪嫡奪得腥風血雨,卻是她在幕后憑女流之身成了最后贏家。
祖父猶豫地讓他去探公主的口風,擔心她竊國。
俞又清說,不是的,祖父,她不是這樣的人。
他最了解他喜歡的姑娘,她心軟又憊懶,聰慧又不失原則。
先帝也正是如此,才會在所有人里堅持選擇了她。
所以再相見,俞又清只悄悄提醒他的姑娘,人言可畏,你要謹言慎行,你要保護好自己。
六
俞又清曾經覺得這樣也不錯。
朝上朝下,他和她,既是朋友又是同袍,一起攜手幫小皇帝拔掉朝野的釘子。
不論會不會出現另一個人,他們都會是彼此最堅厚的倚靠。
可是俞又清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
有下屬暗示他,該不該給公主選一個駙馬,最好出自清流世家,就差把選個自己人寫在臉上。
他明白下屬的顧慮,無非是想綁得更嚴密一些。
可是他只是稍微想象了一下,有一個男人出現在公主面前,她或許會對他說甜言蜜語,甚至可能親吻他,就覺得難以忍受。
下屬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大概也覺得這樣不光彩,頗有些賣子求榮的意思。于是小心翼翼地改口,「那不然,我們送送男寵也行。」說不定還能父憑子貴,嘿嘿。
還男寵,一個駙馬不夠他心梗是不是?
一群試圖取悅公主的男人……
俞又清呼吸一窒,瞬間嫉妒得發狂。
過去的委屈甚至是怨懟一齊涌上心頭,
趙昭,憑什麼只有我這麼喜歡你啊?
七
一忍再忍,俞又清還是攤牌了。
趙昭說,俞大人愿意和我并肩嗎?
俞又清顫著聲音道,榮幸之至。
他其實想說,不只是朝廷和宮道,往后余生,我都只想和你并肩。
所愛隔山海沒有關系,我可以走,也可以等。
只要你愿意同我一起。
八
當年無意灑下的一把餌食,
引來了愿者上鉤的少年郎。
于是后來,俞又清成了趙昭的小俞(魚),趙昭成了俞又清的暮暮朝朝。
成婚番外
一
趙昭成婚的那一天,整個皇城都掛滿了紅綢。
趙瑾說,皇姐,我之前年幼,事事都靠著你,如今也總算可以為你做些事了。
趙昭是本朝第一位下嫁的公主,趙瑾怕她受委屈,事事都要求個最好。
現在他一邊說,一邊還是紅了眼睛。
他早已適應了君王的身份,近一年幾乎能做到喜怒不行于色,頗有人君之風。
但是在趙昭以金扇掩面被喜婆牽著出門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掉了眼淚。
姚太后也來了。
她雖然難以釋懷先帝和姚家的事,但到底是一手養大的孩子,大喜的日子于情于理都得過來。
她拿著梳子幫趙昭梳了三下頭,神色淡淡,但最后還是道:「他要是對你不好,你便回宮來。」
趙昭點了點頭。
她乘上了轎,即將出宮門的時候,忍不住挑簾回望了一眼。
背后是層層宮墻,鎖住了她人生前二十年。如今是真的要告別了。
趙昭這才感受到一點緊張,攥緊了手上的金扇,但是目光觸及扇下的墜子,又笑了笑,想起來一個傻瓜是如何笨拙地一點點把墜子串好,系在她扇下。
他是那樣的歡喜,幾近哽咽地抱著她喊昭昭。
于是她沒再回頭望。
因為她知道,前方是靜好歲月,此生情長。
二
俞又清已經在宮門口等著了。
他一身紅衣,愈發襯得墨發如鴉,肌膚似玉。
趙昭悄悄打開簾子想瞅一眼。
俞大人私服都是統一的月白黛青等素色,她還沒見過他穿紅衣呢。也不曉得那般俊朗出塵的郎君,穿上紅衣是個什麼樣。
沒想到一挑開簾子,兩人就對上了眼,兩人都一怔,又匆匆別開了頭。
明明都在一起這麼久了,這一刻還是都紅了臉。
可是羞著羞著,又忍不住從心里蕩出笑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到了俞府,喜婆掀開簾,俞又清忙遞手牽她出來。
幾乎是趙昭一搭上他的手,他就緊緊反扣了回去,低聲在趙昭耳邊說小心臺階。
因為趙昭有了身子,便用了去扇禮,現下不過半遮面,哪里看不見眼下的道路,不由好笑得看了他一眼。
趙昭身份貴重,既是嫡公主又曾攝政,因此高堂是俞又清祖父,受新人跪拜的時候還略偏身避了避。
婚禮的流程走了個遍,俞又清的手就沒有松過,直到把人送進洞房了,還不舍地坐在喜床上。
「該去敬賓客了呀。」趙昭提醒他。
「嗯。」
「一會兒陛下該來了。」趙昭實在好笑,推了推他胸膛,俞又清這才起身。
等到夜間俞又清回來的時候,已經被灌得有些醉了。
趙昭聽侍女說趙瑾灌得最兇,仗著自己是陛下一杯一杯地賜,最后還惡狠狠地說:「先生若是對阿姐不好,朕可饒你不得。
」
俞又清走路都有些不穩了,趙昭去扶他,他就半抱著她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