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揍他一頓,但是來不及了,山匪們攻了上來。
于是我扯過他的手,輕輕一甩,便將他掄飛起來。
衛凜與我默契十足,凌空而起,對著山匪們的臉猛踩一圈。
我皺眉,擺出師父的架子教導他:「俗話說打人不打臉,你干脆殺了他們多好。」
衛凜冷冷道:「看著礙眼,踩兩腳出氣。」
……
這時,一枚暗器襲向衛凜背后。
我擲出手中的劍,將暗器打落。
「狗東西,偷襲算什麼好漢!」
那匪頭確實不是什麼好漢,居然扭頭要往山上跑。
我腳尖輕點,飛身躍起,凌空抽出纏在腰間的鐵鞭。
那鐵鞭的尾端吊著箭尖,如拖著長尾的利箭,自他的后頸穿了過去……
待我殺死匪頭,回身去尋衛凜時,他手下的殘兵已將剩余的山匪清剿。
衛凜撐劍看著我走近,突然就卸了力,左膝抵著地面,眼睛卻直視著我向側面摔下。
「喂!你別死啊!」我抱著他的頭,猛拍他的臉,「你給我醒醒!」
他可不能死啊!
我還有很多話要跟他說呢。
半晌,衛凜緊閉的雙眼不耐地睜開:「孟念安,別扇了,我的臉都要腫了。」
剛才以為他要死,一時心急用了點力氣……
事不宜遲,我將他攔腰抱起,急著去尋軍醫。
衛凜卻突然開口:「凌云閣除了你,還有人用鞭嗎?」
「沒有。」
他笑起來,自言自語道:「真的是你。」
我低頭看他,心想他剛才莫不是摔傻了腦袋?
「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你穿紅衣的樣子,真好看。」
我挑眉,笑得明艷:「傻瓜,這是嫁衣。我孟念安以此戰為聘,迎你衛凜入府。」
17
衛凜說,曾經在戰場上救他的人,是我。
因為那日的紫衣女子,用的是鐵鏈制成的長鞭。
那長鞭揮空的聲音回蕩在荒漠中,猶如狂風呼嘯,在他心頭響了好多年。
「選花魁那日,雖然你沒有用鞭,但你的招式身法早就刻在了我的夢里。只一眼,我便能認出你來。」
難怪他以前對我恭恭敬敬,師父長師父短的,那日卻放浪大膽,甚至還敢直呼我的大名。
我嘆道:「古人有言,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沒想到我的夫君竟會是這樣得來的。看來以后還是要多行善事,才能結得好姻緣啊。」
衛凜皺眉,冷聲道:「以后?你已經有我了,還想惦記誰?」
我故意逗他:「我現在是喜歡你,但不代表以后也喜歡啊。若是你日后變丑了,變老了,或者惹我心煩,我自是要另結新歡的。」
這話我也就是說說罷了,沒想到他竟當真了。
來孟府提親那日,他把那柄隨他征戰沙場的劍當著爹娘的面奉給我。
「衛凜以此劍立誓,今生今世唯念安一人,攜手百年,此生不負。」
聽了這話,我爹對女婿甚是滿意,我娘感動得熱淚盈眶。
但實際上,他轉身含情脈脈地望過來,俯身在我耳邊悄聲說:「若是你日后敢另結新歡,要麼你用這把劍殺了我,要麼我用這把劍殺了那狗男人。」
18
我們大婚那日,甚是熱鬧。
藥王谷和凌云閣的人都來了。
兩位師父在酒桌上猛灌對方,聲聲控訴著對彼此的不滿。
「我的乖徒本該行醫四海,救死扶傷,你倒好,把她騙去給你殺人!你個損色!」
「她天生就是練武奇才,這麼好的苗子整日被你拴在藥王谷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都是因為你,她整日往山上跑,小腿都跑粗了。」
「要不是你每天只放她半日,她早就繼承我的衣缽了。」
大哥拉著藥王谷的師父,二哥拉著凌云閣的師父,三哥擠在中間生怕兩人最后打起來。
師兄們拉著衛凜比畫,師姐們湊在我身邊說話。
紫煙師姐回憶道:「那應該是元豐十年的事了吧?我們奉師命一起奔赴戰場,途中你因來癸水弄臟了衣服,我便將我多帶的那套借給你穿。」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紫煙師姐搖頭晃腦地開起玩笑:「可惜了,你這俊俏夫君若是眼神再差點,就要跟師姐我結緣了。」
夢云師姐回頭打量著不遠處的衛凜,滿意地吟詩一首:「寬肩窄腰屁股翹,白面俊臉武功高,家世學識樣樣好,不知還有兄弟否?」
我笑著去看衛凜,似乎確實哪哪都好。
光是這樣看著他,便覺得心上癢癢的,暖暖的,旁人比不了。
這時,衛凜似有察覺地望過來。
燈火搖曳間,酒香醉人,情愛迷眼,恰似一眼萬年。
19
婚后,阿娘對這上門女婿是越看越滿意,對我倒是越發地不滿。
「你又跟衛凜鬧脾氣了?」
我氣笑了:「娘, 什麼叫我鬧脾氣?說得好像我整日無理取鬧似的。」
阿娘白我一眼, 哼道:「也就是衛凜讓著你, 若你不是我親閨女,我都想罵上兩句。」
為了不挨罵,我只能告訴她, 衛凜近日營中有事無法歸家, 并非夫妻不和。
「哎呀,那軍營哪里比得了家里, 吃不好住不好的……對了, 我讓廚房做些飯菜, 你送去給他吧。」
于是,待我提著食盒來到軍營, 便聽到了關于我的閑話。
演武場的比試剛結束,有人喊道:「將軍,今日得閑, 您與我們一同去醉仙樓喝酒吧。
」
衛凜笑著說:「你們去吧,記我賬上。」
「將軍一同去熱鬧熱鬧啊。」
另一個人大笑著起哄:「咱們將軍那是成了家的人, 要回家哄老婆的,你個光棍懂個屁!」
圍著的將士們哄笑著:「若論妻管嚴, 咱們衛將軍可是京都頭一份。」
一個粗狂的聲音嘟囔著:「在俺們村兒,婆娘要是多管事,打兩下就老實了。不過咱們將軍夫人細皮嫩肉的, 將軍肯定舍不得。」
細皮嫩肉的將軍夫人我,隨手撿起地上的石鎖, 擲了出去,好巧不巧地砸在那人的腳邊。
那人驚呼一聲,烏壓壓的一群人齊齊扭頭看來。
「抱歉, 手滑。」我盈盈一笑, 「不過,你剛才說,打誰兩下?」
衛凜見到我時,眼中流光溢彩,屁顛屁顛地小跑過來。
「夫人, 你來找我?」
我冷笑:「自然是來坐實我妻管嚴的名號。」
后來我才知道, 衛凜慣愛拿我當擋箭牌。
別人請他喝花酒, 他說:「家里管得嚴,半點不敢沾。」
別人請他去吃飯, 他說:「我夫人已經備好了飯。」
別人送他美女, 他直接笑瞇瞇地提醒:「我家夫人最是善妒,明日她若提劍尋你,我可是攔不住的。」
……
總之, 就連他的副將問他冷不冷, 他都要提上一句:「這副護膝,是我夫人親手為我做的。」
歸家后,關上房門,我將腰上的鐵鞭抽了出來。
「衛凜, 你找打!」
衛凜卻扯著鞭子的另一端,將我拽到床前,薄唇輕啟:「請夫人賜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