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枝心里“……”了一下。
眉頭半蹙,不等說話,又聽見馬明權人身攻擊:“嘿,你這一冥思就更像了呢!”
傅枝:“……”
大概是糟心的不能再糟心了,傅枝低著頭,拒絕交流。
反倒是馬明權興致勃勃,一邊帶著她往班里走,一邊嘟囔:“這叫啥來著?”
傅枝:“無中生有。”
馬明權一拍大腦:“哦對,我想起來了,這就叫師生相!就是命定的緣分你懂吧?”
傅枝:“……”
因為這點微妙的師生像,馬明權很關心這個轉學生:“我看檔案上說你是從小鎮轉來的對吧?”
“嗯。”
“之前是在三中讀書?”
“嗯。”
他的表情有種老父親般的心疼和某種雄心壯志:“鎮上的資源不太好,不過不要緊,你的成績我看了,600個學生,你能穩定在500多名,挺好的,挺亮眼的,老師明天送你一套五三,你好好學,考個清大不是啥大問題!”
傅枝:?
馬明權看起來就很滿意傅枝,正趕著上課的預備鈴響,六樓的走廊里還是熱熱鬧鬧的一片,有女生拎著掃把追著男生打。
他目不斜視,伸出一只手護著傅枝:“年輕人嘛,總有朝氣蓬勃的時候,他們平時上數學課都很安靜的,你不用害怕。”
傅枝點點頭。
“你不怕就行,其實他們都是好孩子。”
馬明權語氣驕傲:“而且都很聽我話的!”
【你們好啊】
二十一班的教室就在六樓最拐角的地方,采光不是特別好。
正式鈴響挺久了,班里也沒有人在學習,吵吵鬧鬧的。一個坐在后排的男生正拿著手機,扯著嗓子嚷:“于飛!!!我真他媽服氣死了,撒把米放鍵盤上,雞都比你會走位!”
“跟你對線的是你媽讓你這麼不敢打?”
“你不打團,你在峽谷地圖貼瓷磚?”
傅枝腳步一頓。
馬明權注意到,笑呵呵的摸了摸手里的保溫杯:“方言,這都是他家鄉的方言,沒有什麼惡意的!”
傅枝:“……”
馬明權給她遞了個安撫的眼神,隨后去到講臺前哄孩子:“上課了啊,都安靜一下,我有兩句話要說!”
沒人買賬。
好在馬明權不介意:“咱們班這學期轉來了一個新同學。新同學哎,你們懂吧,其實這就意味著——”
坐在后排的男生把手機往桌面上一拍,“于飛!你他媽就不能動動你那核桃仁大小的腦子好好思考一下我剛剛說的話嗎?我把你腦子里的坑倒過來是座喜馬拉雅山吧?”
馬明權慷慨激昂,企圖在音量上和學生們齊頭并進甚至高人一等:“我是說,這就意味著!咱們這36個人的大家庭吶,也終于迎來了一條新生命!我——”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后排的男生顯然是被氣炸了:“你左腦水泥右腦鋼筋,長個腦子就他媽為了湊你一米八的身高嗎?”
“……”
馬明權尷尬的往傅枝的方向看了一眼。
傅枝低著頭,用她僅存的善良和良知避開馬明權的視線。
馬明權職業假笑:“……好了,讓我們掌聲歡迎新同學吧!”
除了零星兩個人拍手,根本沒人理他。
這時,站在門外的傅枝才動。
她一只手拎著書包,還沒領校服,一雙腿又細又長。
教室里的吵鬧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
馬明權欣慰的舒了口氣。
看看!
他就說他的話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嘛!
真的是,天晴了,雨停了,馬明權又覺得他行了,神色驕傲:“先做個自我介紹吧!”
班里全部人的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
“我叫傅枝,很高興和大家成為同學。”傅枝挺禮貌站在講臺邊,對著同學們鞠了一躬,鬢角的碎發劃過白嫩的小臉。
她一雙手貼在腿邊,白色的書包帶跟著輕微地晃動,此刻垂著眼瞼,看上去很乖很可愛,和個小學生似的。
窗外的光透過玻璃折射在她身上,她身姿挺直,許薇給她辮的麻花辮懶散的搭在她白皙的天鵝頸側,跟著一起蕩漾。
二十一班徹底安靜下來,連呼吸聲都一起變輕。
“唔……就不再多說兩句了?”
馬明權瘋狂眨眼暗示傅枝。
傅枝想了想,輕聲補充:“你們好呀。”
幾秒后,也不知道是誰先笑了一聲,拖腔帶調的,“你也好呀,小朋友~”。
馬明權指了一個空位:“你坐蘇醒旁邊,有什麼不懂的就問她。”
被叫到的女生怔了一下,回神后即刻低頭,一直到傅枝做到她身邊,都沒敢側過頭去看她。
【小兔唇】
蘇醒捏著筆,小心翼翼地把課桌上的奶茶往傅枝的桌子上戳了戳。
剛買來的玫瑰西米露還散著涼氣。
這是一杯還沒來得及喝得奶茶。
傅枝注意到,微微偏頭。
蘇醒低著腦袋:“很好喝的,給你喝!”
見人沒接,她緊張的捏著衣角,支吾:“明天我就會戴口罩了,你別怕。”
傅枝把手機放到桌面上,語氣很輕:“什麼?”
蘇醒漲紅著小臉抬頭,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通紅著一雙眼睛。
她看著傅枝的時候,傅枝也看著她。
小姑娘五官清秀,只是從鼻尖到嘴唇有一道不深的疤,撕扯的她嘴角發歪,像是PS時不小心拖歪的照片。
蘇醒是天生的兔唇,做過幾次手術,還沒徹底治愈。
“這沒什麼好怕的。”
蘇醒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