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到一個故事。」我顫聲道。

在我的故事中——

媽媽懷孕了。

家里已有一個女兒，但那不是他們想要的。這對父母想生一個男孩。

為了生出男嬰，他們依照法師的指點，殺死了自己的女兒，把她的血肉縫進布娃娃的身體中。

然后，由法師舉行儀式。

最后一張照片，看似是「驅魔」，其實是「獻祭」。

獻祭了女兒，就能生下兒子！

為了女兒的鬼魂不要找回來，他們還不忘挖去了她的雙眼。

所以——

根本就沒有鬼娃娃，鬼童是被獻祭的小女孩。

可比鬼童更可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對夫妻！

7

「啊？」林雪霏捂住嘴，抖得厲害。

我又道：「童謠里唱『布娃娃沒爸媽，誰來給她一個家』，意味著鬼童已經不肯認那對狼心狗肺的夫妻了。」

「嘻嘻，猜對了～」

一個童稚又陰森的聲音在我們身后響起，霎時間我的汗毛豎了起來！

不知何時，鬼童已來到我們身后，聽到我們的對話。

林雪霏被嚇得差點兒吐血。

但聽到來自鬼童的肯定后，女明星激動地抱住我的胳膊：「李可愛，你太了不起了！！我們通關啦！」

「你們本該通關的，」鬼童咧嘴一笑，裂縫直到耳際，「但杳杳真的好寂寞啊，姐姐們還是留下陪我吧！」

鬼童向我們伸出利爪，一手捏住一個脖子。

我感到一陣窒息。

唰——

突然彈幕涌進我的腦海。

【啊啊啊啊，瘋了！小白花明明猜中了，鬼童憑什麼殺人！】

【一座山翻過一條河，走過千山萬水都不寂寞。你來過年華被傳說，百里杜鵑不凋落……】

【chi ki chi ki chi，我們記憶的憑吊！】

【chi ki chi ki chi，善良的心跳……】

【小白花都快死了！你們還擱這兒歌曲接龍？？？】

【咩辦法，滿腦子都是這首歌，聽了一晚上太洗腦了。】

【放心啦，她可是愛神。不會死噠！（星星眼，握拳拳）】

【總榜第七的神仙，死不了死不了。】

大家對我也太盲目自信了吧？

欸，等等！

彈幕回來了！那我的炁……我感到周身涌現無盡的力量。

我揚手捏訣：「九頭蛇，速來——」

轟——

照相館被憑空出現的蛇撐塌了。

山岳似的龐然大物，晃動著九個腦袋，撒嬌道：「主人，您在哪里？我看不到欸？」

它一邊縮小身軀，一邊東張西望。

我：「……」

我、我快被鬼童掐死了！

「震訣，雷霆之怒！」

一道雷劈到九頭蛇腦袋上，這回該看到我了吧？傻蛋！

九頭蛇的尾巴襲來，輕松地痛擊鬼童，并將之卷起。眼看小女孩就要被巨蛇吞掉……

「等等！」我阻攔，「放了她。」

蛇蛇（嘶嘶吐舌頭）：「……餓餓。」

我趕緊捏訣將之召回，巨蛇煙云般消散了。

松了一口氣的我，斂眸看向鬼童，在對付她時，我沒用火，沒用雷，沒用劍……

杳杳，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嗎？

我不顧鬼童身上的腐臭和傷口處蠕動的蛆蟲，抱起了她，小小的一只，稚嫩又瘦弱。

小女孩詫異地動動耳朵，盲著眼仰頭問：「為、為什麼放過我？我只是個不被愛，也不值得被愛的壞小孩。」

她在我懷中戰栗，像一枚狂風中的樹葉。

她很害怕，也很惶惑。

「胡說，」我摸摸她小小的腦袋，哽咽道，「杳杳很可愛，是個好孩子。」

看著她流血的、空蕩蕩的眼洞……

我從懷中掏出一對燦然生光的明珠，這是在《美人目》副本中，神隱送我的一對眼珠。

【啊，這是黑霧尊者​​‌​‌‍‌‍‍​‍‌‌‍​‌‌​‍‌‌​‍‌‌‌‍​‍‍‍‌‌​‌‌‍‍‍​‍‌‌‌‌​‌‌‌‌‍​‍‌​‌‍‍‌​‍‌‍‍​‍‍‌​‍‍‍‌‌​‌‌‍‌​‌‌‌‌‍​‍‍‌‌‌​‌‌‍‍‍​‌‌‍‍‍​‍‌‌‌‍​‌‌‌‍‍​‍‍‍‌‌​‍‌‌‌‌​‍‍‍‍‌​‍‍‍‌‌​‌‌‍‍‍​‍‍‍‍‌​‍‍‍‍‍​‍‍‌‌‌​‍‍‍‍‌​‌‌‍‍‍​‍‌‌‌‍​‍‌‍‌​‌‌‌‌​‌‍​‍​‌‍‌​‍‍‍​‍‍‍​‍‍​‍‌‌‌‍​‌‍‍​‍‌‌‍​‌‌​‍‌‌​‍‌‌‌‍​‌‍‌​‌‌‌‌‌​‌‌‌‌​‌‌‍​‍‌​‌‌‌‌​‍‍​‍‌‍‌​‍​‌‍‌‌​‌‌‌‌​‌‌‌‌‌​‌‌‍‍‍​‌‌‍‍‍​​‌​‌‍尋找了幾千年、殺了無數人想要得到的「美人目」

。】

【傳說，食之可窺得天機，洞明因果。】

【這可是超級超級超級珍貴的寶物！小白花想干嘛？】

「杳杳，想要眼睛嗎？」我擦擦眼淚，「姐姐送你一對漂亮眼睛好不好？」

明珠輝光溫柔，瑩潤清亮。

我一抬手，它們自我手心升起，在縈繞的水霧中飛進鬼童空洞洞的眼窩中。

鬼童杳杳眨眨眼，哇的一聲哭出來。

她猛地把頭埋進我的懷里，哽咽地說不出話：「姐、姐姐……」

鬼童身上的黑氣慢慢散去，她的魂靈像被凈化了，散發出溫柔純凈的白光。

林雪霏站在一邊，哭成了淚人。

她摘下昂貴的絲綢發帶。蹲下身，理順杳杳亂蓬蓬的頭發，給小朋友扎辮子。

鬼童腐爛破損的皮膚開始飛速愈合，缺失的腿也慢慢長了出來。

那句話是對的。

——愛，能讓人瘋狂地長出血肉。

嘩！

盛大的白光在不遠處亮起，杳杳一蹦一跳地跑進光芒中。

她轉頭看了眼我們，洶涌地流著淚。

在盛大的光芒中，小女孩拼命擦掉眼淚，燦爛地笑著沖我們揮手告別：「謝謝姐姐！

「姐姐，小心哥哥！

「不過，哥哥也很可憐的……」

白光消失前，杳杳留下兩句突兀的叮囑。

8

第一個返回湖心廣場的組合是我和林雪霏。

廣場的直播屏幕上播放著其他隊伍的情況，同時播放著粉絲評論。

【李可愛和林雪霏回來了？我不是看花了眼吧？】

【嗐！回來有啥用，得完成任務才能不 out！】

【這倆能回來這麼快，肯定是放棄了任務。】

【可惜直播到一半黑屏了，也不知林雪霏旋轉相框后發生了什麼……】

夏夜中，我們吃著井底新撈上來的西瓜，欣賞著湖畔紛飛的螢火蟲。

螢光飛舞，像一簇簇的小火苗，像一顆顆地上星。

我心情愉悅，西瓜也格外清涼，格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