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局大、筆力強的【冷門】BL小說,民國知識分子戀情文。
兩人敵對過,把彼此當做知己過,走散過,在紛亂的年代下分分合合還是成為眷侶。
***
初見:
同任希靖相識——十幾年前的事。
那時候剛寫白話文,一大本草稿丟在課室裏,正讓任希靖撿去。拿給一位教員看了,說是非常欣賞,付出十二分熱心,要把作者找出來,以為新文學嘗試的典範。他本來無意為此,但若再不應承,像太不知趣,終於還是發表了,竟真的大出了一回意外風頭。
兩人都是平京學堂的學生。過後,任希靖請他的客,說為這擅做主張賠罪。在校門口的餐館裏,地方也是任希靖選的,浦季賓不怎麽出來吃飯,並不太懂得:生活費用有限,他又有買書與聽舊戲這兩樁花錢的愛好,衣食上自然便儉省些。任希靖是剛下了課過來,胳膊下夾著幾本講義,擱在了桌子上。浦季賓看了一眼封皮,寒暄道:「你在聽張先生的課。」
便是給浦季賓發那幾篇文章的教員,叫做張之銘。任希靖穿白襯衫,下配黑洋褲,黑色的皮鞋。春天剛過去,天還沒熱起來,就已經不穿襪子,露出一對伶仃的腳腕,在拉椅子坐下時給浦季賓看個正著。便笑:「是呀。我覺著張先生很有意思。」
點了冷葷和碗菜。浦季賓暗盯著任希靖瞧,只覺他鼻梁很高,眼睛又大,有種西洋式的精細。偶然出了神,手裏筷尖戳進四喜丸子的皮,又拔出來,笑著遮掩過去,竟有幾分訕訕。
***
後記:
任浦二人少年同窗,本來學出一門,留洋歸國後漸漸分野,政治傾向則在戰後終成兩途,任隨國府過了海峽,晚好飲酒,性情益烈,胃出血病故,死後哀榮備至,連浦都聽聞了。浦未必左,但不堪流離,義不再遷,留守平京。為他的成分,兩人吵了幾次的架。
任要上了南下的飛機,浦為他收拾行李,送到機場,心裏一軟,幾乎要跟去。那回恰好沒有座位,浦大感受辱:難道自己還不夠格?從此絕了這念頭。其實不夠格倒未必,真只是湊巧。
留在平京,經了好幾次的思想改造、培訓。任死的時候,連這邊也聽說了。浦聞喪淚下,只說:「哎呀!這人死了!」連說幾遍,緘口不言。